她一隻手拿著帳簿,將捲成圓筒狀帳簿的一端輕輕點著桌面,腦海中開始回想發現周嬤嬤不對勁的那日,見到的那六筐菜。
「硯青,讓莊子上的人在三日之後繼續送菜過來,按照這上面的送。」
她將帳簿鬆開,纖細的手指抵著舒展成平面的帳簿推過去,聲音冷了幾度,「盛放了肉菜的筐子用油紙墊一層,表面再用紅繩綁著油紙封筐。」
「十二,你去老夫人那邊走一趟,說是我在後花園差點腳滑摔了一跤,動了胎氣,問老夫人那邊有沒有年份高的人參。」
硯青和十二得了吩咐之後,也沒有敢耽擱,很快就出去。
不到傍晚,清風院就傳出江新月受到驚的消息。
老夫人和邵氏是第一個過來探望的。
溫氏問了問情況,怎麼摔到的,大夫又是怎麼說的。
「也是我自己沒有看路,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子,差點兒滑到了。陳大夫說就是受到驚嚇,好好調養不能再有任何差錯。就是我手裡的人參沒了,想厚著臉皮問您要一根。」
「這是什麼厚著臉皮,人參我還存了不少,我先帶來了兩根。明日我讓去藥房裡看看,有沒有其他的。」
老夫人心有餘悸,別說是人參了,現在就算是想要她的肉都能直接割下來。
不過她懷疑,「怎麼好好的,路上會有小石子?這些下人做事未免太馬虎了,等會讓你嫂子去找花園的管事,讓她再領著人好好打掃一遍,確定路上沒有一點雜物。」
邵氏微微抿唇,跟著說:「是。」
兩個人留下來陪著江新月說了會話,再三叮囑要小心之後才離開。
因為這次的意外,老夫人第二天又送了一批補品過來,從人參到雪蛤燕窩應有盡有。一連送了三天,小客廳都快要放不下,也隱隱存了示好的意思。
江新月收禮收得痛快,直到第四日早上,硯青過來稟報,說是莊子上準備好的食材已經準備好了,周嬤嬤果然又去了廚房。
她問道:「要是你的話,你會選擇什麼時候動手?」
硯青雙手抱拳,聲音冷硬。「宜早不宜遲。」
江新月也是這麼想的,只能讓十二盯緊了院子裡,一旦抓到馬腳就立即將周嬤嬤拿下。
正說著話,青翡就提著食盒走過來,語氣輕快道:「夫人,廚房那邊送來了燕窩,說是今天早上才起來燉的,您要不要嘗嘗看?」
見兩個人同時都看過來,青翡不自覺地抓緊了食盒的把手,「怎麼了,是奴婢說錯什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看著我。」
硯青低下頭,垂首而立。
江新月示意她將食盒放在小几上,順口問:「廚房那邊怎麼突然想起來送燕窩了?」
「聽管事的王嬤嬤說,老夫人找人參時,在庫房裡找到不少燕窩。這東西年份久了也並不好,就各個院子裡都送了點。昨天大夫人說送過去的燕窩口感很好,便讓廚房那邊燉上給老夫人嘗嘗看,老夫人又讓人分了一盅過來。」
這簡直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江新月看見白瓷湯盅沒有任何要打開的意思,而是吩咐身邊的硯青,「你去將陳大夫請過來。」
硯青點點頭,立即就轉身出去。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嚴肅,青翡壓根就不知道周嬤嬤要暗害自家夫人的事,緊張兮兮地盯著湯盅,「不會是老夫人在這裡做了什麼手腳吧。」
「不是,就只是確定一些事。」
江新月沒準備將這些事告訴青翡,著急地等著陳大夫過來求個結果。
不過令她失望的是,這碗燕窩沒有任何的問題。
她不死心地接過湯盅,掀開蓋子朝著湯盅里瞧了一眼,「會不會有什麼古怪的藥,難以檢測出來。」
「夫人這是在懷疑老夫的醫術?」陳大夫就差跳腳了。
可以質疑他的人品,可萬萬不能質疑他的醫術。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不信我證明給你們看看。」
說完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猛然端起小几上的湯盅直接一飲而盡。
「陳老!」硯青三兩步走上前去,劈手奪下陳大夫手裡的湯盅,往裡看了一眼。
好傢夥,里面一滴都不剩。
硯青一向冷靜的臉龜裂開,陳大夫要是有什麼問題他同樣交代不了。
「您現在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陳大夫砸吧了兩下嘴,回味了下燕窩的滋味,挑起眉頭。「糖放少了,要是更甜點就好了。」
見硯青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他似模似樣地拍了拍硯青的肩膀。「好了,安心吧,這確實沒任何的問題。你一個年輕小伙子,怎麼比我還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