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一眼他緊實的腰身再移開目光。
待回了房,他把她放下,單手撐在床榻邊上,用高挺鼻子蹭蹭她:「這可是你男人,有什麼不敢看的。」
他大方扔了苧巾,俯下身子,想再次擷住那如玫瑰花般嬌嫩、柔軟、甜蜜的唇。
大門卻被敲響了。
他頗為不耐的「嘖」了一聲:「宵禁了,哪兒有人會來,定然是野貓。」
段知微以最快的速度滾到一邊,而後爬起來手忙腳亂穿襦裙:「萬一真有人呢,我去看看。」
她忍著渾身酸痛頭也不回的跑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約莫七八歲,與蒲桃和小狼一般大的孩童。
他穿著一身極其不合身的寬大袍子,戴著帽子,還赤著腳,腳上沾著些泥,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
他抬頭眼睛亮亮的望向段知微,而後怯怯開口,聲音如同糯米糖一般軟軟糯糯的:「娘子好,我與阿耶阿娘走散了,坊門也關閉了,可以在你這借住一晚嗎?」
食肆門口的兩盞燈籠被夏日聒噪的夜風拂過,映照他一雙漂亮的、鎏金色的豎瞳。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偷香客我雞呢?誰把我雞……
原則上來講,在宵禁過後放一個陌生人進食肆住宿是肯定不對的。
但或許是夏夜的空氣溫暖和煦、也或許是繁星漫天的夜空實在美好,更可能是懶散斜倚在後面柱子上盯著這邊瞧的高大金吾衛給了段知微一些安全感。
段知微在今夜降低了些戒備心。
這小孩生得極好,小臉圓圓如一隻白胖玉露團,眼睛大二澄澈,眼尾上挑,讓大人看著心生憐愛。
但段知微還是有些猶疑,畢竟食肆裡頭除了她和袁慎己,還有段大娘她們在,萬一......
那小孩看她猶疑只好道:「娘子若是不願意,那也罷了,我就在廈子下待一晚上,明早便走。」
他垂頭喪氣縮到食肆旁邊加蓋的小廈子裡,看上去甚是可憐。
若說還有什麼更可憐的,那便是他從懷裡掏出一小塊冷硬的蒸餅,默默啃了起來,而後他的眼睛裡開始集聚朦朧水霧,眼角緩緩滑出一滴淚來,再自己抬起袖子默默擦掉了。
段知微莫名有些良心不安。
她被一開始沒有好好善待銅鏡這件事折磨的好幾天沒能睡到覺,眼下一個與蒲桃、小狼一般大小的孩童縮在自家放雜物的廈子裡邊哭邊啃餅,讓她的心都揪起來了。
段知微剛要開口,後面的袁慎己抬手握一下她的肩膀:「無妨,讓他進來吧。」
他在後面看段知微在前面糾結半日,知道她心善又怕給食肆的眾人帶來麻煩,於是替她做了決定:「大娘她們都在另一個院子,我們把中間月洞的門鎖起來,若是出了什麼事,還有我在。」
他目光沉沉望她,莫名就讓段知微安了心。
她扭頭去喊仍在嚼蒸餅的孩童:「那邊那位小郎君。」
那小孩立刻扔了手中的餅,背上他那碩大的袋子吭哧吭哧跑過來,身上不合身的大袍子一晃一晃,仰頭一臉期待地望她:「怎麼的?」
段知微:「......」
這小孩變臉比夏日的天氣還要快,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一小會兒才道:「今夜你可以在這兒住一晚,明日你的母親和阿耶應當會來宣陽坊尋你。」
小孩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那我睡哪兒。」
為了方便新婚夫婦培養感情,食肆眾人全部搬到另外的院子去了,這裡只有袁慎己和段知微兩個人,她把以前甄回睡的庫房拾掇拾掇,鋪上草蓆和竹夫人,又為他熏上白朮來趕蚊子。
小郎君倒是很知禮,他放下袋子雙手合十,對著段知微有模有樣的行了個叉手禮:「多謝段娘子今夜盛情款待,阿梨願來生結草銜環報答娘子恩情。」
那倒也不必,段知微趕緊擺擺手,看著他把那個碩大的袋子藏到庫房最里側,於是問道:「是有什麼貴重物品嗎?」
阿梨苦惱撓撓頭:「是今日阿姐在東市買的一隻肥美的雞,我怕弄少了。」
段知微道:「雞?放在布袋子不會悶壞了嗎?拿出來吧,我後院有個兔子窩可以暫時讓雞待一晚。」
阿梨趕緊雙臂打開攔住她:「不用不用,我的公雞就喜歡待在袋子裡,而且我怕雞丟了。」
「我們食肆很安全,從未丟過東西......」
還沒等段知微說完,阿梨趕緊打個哈欠嚷嚷著喊困,而後把段知微推了出去。
阿梨鎖上門,將剛剛還寶貝的不行的袋子隨手一扔,又掀開了把腦袋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風帽,那帽子是冬日用來避風的,帽子周圍還有布帛圍裹,戴著是真熱。
他把風帽隨地一扔,蓬鬆的頭髮隨之炸開。
他理了理耳廓邊兩撮火紅色的頭髮,而後抖了抖兩隻尖尖的耳朵。
似乎又覺得熱,把身上寬大不合身的袍子也脫了,碩大蓬鬆又毛茸茸的火紅尾巴也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