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跟余笙認知里的沐苡然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雖然有我引薦的這層關係,但我跟沐苡然私交並沒有那麼密切,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罷了……尤其她畢業之後,我們幾乎斷了聯繫,再見到她就是跟你相遇在演播廳的那晚,她受校方邀請,配合我演了場《無人生還》。」
可是哪怕是那個時候,蕭恪都沒覺察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大概也是因為他對這個所謂的家實在沒什麼感情,以至於平常那般會察言觀色的他,竟然任由那些蛛絲馬跡從自己眼前溜走,最後或多或少地被牽連在這場悲劇之中。
原本按照蕭恪的計劃,他應允了話劇社成員們雲城團建的請求作為獲獎的犒賞,等結束後便打算回家看看即將生產的母親,只是沒想到遭遇天災,和余笙一起被捲入海浪之中,流落荒島十日之久,而變故便就此接連發生了。
醒來後,他面對的只是空無一人的死寂,他無力地躺在病床上,被慘白的牆壁包裹得喘不上氣來,然後便是警方的問詢和遲來的校方代表的問責。
還不待他有力氣回應這場海難,母親自殺的消息便被媒體大肆報導出來,作為死者最親近的兒子,他竟然是從網絡上得到的消息,而他所謂的生父,也第一次主動聯繫了他。
礙於蕭恪的身體狀況,他被蕭天王接回家時,蕭太太已經被安葬了,他甚至沒能見到自己母親最後的容顏,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
蕭恪帶著沉重的疑慮和疲憊,被一通通媒體採訪的電話叨擾,但他也從對方的問題里,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拼湊了起來。
與此同時,蕭天王和沐苡然舉止親密的照片和視頻被爆了出來,大家心中便有了蕭太太為情自殺的答案。
「當時我負責的雲城團建出事,再加上我母親自殺的消息流出,媒體猜測我是和媽媽出於同一個原因尋死,但因為膽怯,還故意拉上整個出海的話劇社成員一起陪葬。」蕭恪按了按鼻樑,「校方不可能任由媒體添油加醋讓整件事情大肆發酵,從而影響學校形象,所以最後就以我主動退學為收場,終止了所有謠言的擴散。」
僅憑當時一個高中生的力量,蕭恪根本沒辦法為自己和母親辯駁反抗。
「一個懷揣著對未來憧憬的媽媽,怎麼可能忍心帶著自己的孩子自殺呢?你肯定也不會相信的啊!」
「嗯,這是官方聲明,也是我爸搪塞我的說法。」
說起那些陳年往事,蕭恪其實已經釋然了,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般,語氣平淡。
「風波過去沒多久,沐苡然就被他帶在身邊,直接住進老宅了。」
「沐苡然親口告訴我,當時我爸懷疑我媽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故意把她帶回了家,那個時候我媽才終於認清現實決心跟他離婚,只是在拉扯間,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第60章
「他不要那個孩子,冷眼旁觀那個成型的孩子一點點化成一灘血水,同時也放棄了陪伴他大起大落二十多年的女人。」
蕭恪沒能見到自己母親臨死前的模樣,只能想像著她那張漂亮的臉上或許會落下幾行淚,不知是悔恨多一點,還是悲傷多一點。
但沐苡然說,蕭太太沒流一滴眼淚,只是淡淡地合上眼皮,不願再看那個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一眼。
「蕭天王他居然,對自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這麼狠心……」
余笙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那個自私又膽怯的男人能幹出來的事情,便不再反覆蹂躪蕭恪痛苦的情緒,話鋒一轉。
「可如果是這樣,難道不是沐苡然對不起你和你媽媽嗎?就算是你提供給她認識蕭天王的契機,但真正選擇作為第三者上位的人是她,縱容蕭天王見死不救一屍兩命的人也是她,備受良心譴責和煎熬的人,更應該是她才對啊——她憑什麼能置身事外,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高傲姿態?」
「因為她不是自願的。」
余笙微怔,雖然她或多或少刷到過娛樂圈的大瓜小瓜,但畢竟都是跟自己無關的閒話,而且沐苡然和蕭天王的事情早在幾年前就被定了性,網友們都默認了兩個人的關係。
再者這些年沐苡然幾乎等同於退居幕後做她的富太太,而蕭天王也很少在公眾視野露面,除了他剛生病那會被媒體報導了一番,基本就沒什麼關注度了。
也因此,余笙對沐苡然和蕭天王這一檔子事了解並不深,在此之前也沒什麼興趣研究。
蕭恪捏了捏余笙的耳垂,平淡地敘述著:「那個時候各種流量明星走紅,我爸那款老男人也不再受流量追捧,他興致缺缺地回歸家庭了一段時間,於是,我媽當時開辦的表演班就成為了他新開闢的狩獵場地。」
只可惜蕭天王玩弄於柳綠花紅中的手段實在太過遊刃有餘,將一個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哄得團團轉,不論是追求名利想要以他作為資源依附,還是真被他那副不服老的氣質吸引,總之他在蕭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次次瞞天過海,貪婪地享受著自己那禽獸般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