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躲,便露出來了身後的小丫鬟。
小丫鬟也被嚇壞了,她也是想躲開的,但是因為跪在原地使不上力氣,竟是沒能立刻躲開。
方姨娘見了她,頓覺更恨。
「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她撲上前,惡狠狠地抽了這丫鬟兩個耳光,又拖拽著她的頭髮往外拖,一邊拖一邊喊:「小小年紀就敢勾引男人!下作,噁心!找死!」
小丫鬟被打的滿地亂滾,肚兜都被扯掉了,赤身裸腿的尖叫著喊:「侯爺!侯爺!救救奴婢!」
周子恆退後了兩步,驚異惱怒的訓斥道:「方青青!你這是在幹什麼!你瘋了嗎?」
方青青肚子裡揣了許多許多的怒與怨,這些情緒糾纏著在她的身體裡腐爛,沒有一個人來安慰她,開解她,而她最依賴的夫君還去與旁的女人快活,只有她一個人在這絕境裡一點點爛死,她如何能理智?
「我瘋了?是你瘋了!你不是說最愛我嗎?你不是說會讓我做正妻嗎?當年我有孕的時候,你抱著我,說這才是你的孩子!你說周問山才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說你愛我,你說若不是秦禪月強嫁給你,你願意與我廝守一生!」
「為什麼啊——為什麼兒子殘了你不管,為什麼你要跟別的女人滾到一起?你不是愛我嗎?」
她泣血一般的哭訴,每一個字兒里都寫滿了恨意與委屈,那張清雅的面猙獰的扭在一起,全無昔日溫情,反而像是一隻討債的惡鬼,看上去隨時都能撲上來,將周子恆吞吃掉。
方青青並不明白,當秦禪月不允許周子恆納妾的時候,周子恆會來找她,而當她不允許周子恆納妾的時候,周子恆會去找別人,周子恆就是這樣的男人,他永遠不會被滿足,永遠得出來偷點腥。
周子恆是愛她,但可不是只愛她。
她明知道周子恆對秦禪月不忠,卻認為周子恆會對自己忠心,這才是她最天真的地方。
而她這幅模樣也讓周子恆厭惡十分,周子恆從來沒有這樣厭惡過方青青!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周子恆氣的面色漲紅,吼道:「我讓你進了侯府,我甚至答應給你兒子世子之位!是你兒子自己不爭氣,是他自己騎馬摔下來斷了腰,怎麼能來怪我?我又有什麼辦法?我能使出仙法來嗎?他一個人起不來,難不成要讓我這個做爹的也跟著難過一輩子嗎?我對你們母子仁至義盡了!是你們一直胡作非為!若我早知道有今日,我是絕不會讓你們進侯府來的!」
方青青聽的渾身發抖,她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悲憤之下,竟是「啊」的一聲喊出來,尖叫著撲上去,去廝打周子恆。
她當初若不是跟了周子恆,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沒名沒分的當了十來年的外室啊!
廂房之中鬧的一塌糊塗,外頭的丫鬟們一個都不敢進來勸,生怕成了主子氣頭上的倒霉鬼。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一道略顯低啞的聲線自門外響起,瞬間震懾住了廂房內的一片吵鬧。
「住口。」來音擲地有聲,使廂房內的三個人都慌亂看去。
下一刻,珠簾被趙嬤嬤挽起,秦禪月自廂房外行了進來。
今日秦禪月穿了一身煙紫色浮光錦對交領百褶裙,頭上簪了一套金絲上鑲紫水晶的頭面,這些水晶被鑲嵌成一朵紫羅蘭的形狀,其態灼灼如處綻,乍一看就好似她戴了一朵真花似得,端莊艷美,風姿綽約。
當秦禪月銳利的目光環顧四周的時候,在場的三個人都覺得面上一片火辣辣,後背微微發緊。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衣衫不整,肚兜都被扯掉了,只能胡亂的撿起來重新捂住胸口,周子恆匆忙站直身子,而一旁的方姨娘也跟著軟了幾分勢頭。
小丫鬟不必說,這裡的那個人她都開罪不起,瞧見方姨娘進來的時候,她悔的腸子都青了!本來侯爺看起來就對她不是十分喜歡,只是隨意睡一睡,她就算是爬上了床,也未必能拿到姨娘的位置,現下又來了方姨娘這麼大鬧一場,她定是得不來什麼好兒了!
而周子恆則是覺得丟人,他睡了一個丫鬟,還被方姨娘打了,這場面竟然還被秦禪月瞧見了!簡直顏面掃地,有辱斯文!
而方姨娘見了秦禪月來,卻是有些怕。
方姨娘與周子恆敢叫囂,是覺得周子恆愛她、虧欠她,她當然敢喊敢鬧,她篤定周子恆不會將她怎麼樣,就算是周子恆睡了別的女人,周子恆心裡也一定有她,她再怎麼胡鬧都沒事,但碰上秦禪月卻不同,秦禪月不會慣著她。
說來也奇怪,方姨娘不怕周子恆,卻怕秦禪月——不過方姨娘轉瞬一想,秦禪月來了也是好事,秦禪月素日裡管家手段嚴明,規矩森嚴,從不曾縱容這等心思詭譎之人,從開府到現在十幾年間,一直將下面的丫鬟們都管的死死的,誰都不敢上來亂爬床,現在這丫鬟撞到了秦禪月的手裡,定會讓秦禪月直接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