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以前這樣看過很多次她的背影,去往本尋常,春風掃殘雪,他本該習慣的。
可是今日,楚珩難以習慣。
他落寞的回到廂房間,揪著她留給他的小衣,繼續死守在這座城裡。
高大的男人躺在床榻間,偶爾呼吸會驟然急促幾分,難耐的弓起腰來,手掌在虛空中輕輕一抓,似乎是想抓到柔軟的羊脂玉。
但秦禪月不在這裡,他什麼都摸不到,最終,那隻手落在了小衣上,粗糙的手指將小衣柔順的綢緞布料揉搓的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開過葷的男人比之前的更難忍耐,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濃烈的血熱氣息,無聲地蔓延在廂房中。
秦禪月對此,依舊一無所知。
——
秦禪月走了,卻沒有將柳煙黛再帶回去,依舊將柳煙黛留在王府,一來是因為柳煙黛留在這裡更自在,侯府裡面那群人柳煙黛應付不來,別說方姨娘了,她連一個霞姨娘都弄不明白。
二來,是因為周淵渟對柳煙黛有幾分齷齪心思。
秦禪月多少能猜到周淵渟的想法,他大概就是經過了白玉凝這一遭後,對情事就看淡了些了,不再懵懂的去追求愛情,反而去追求「用處」,所以他覺得柳煙黛是個合適的好女人,睡一睡不虧,留下柳煙黛,他能得到的好處很多。
所以秦禪月不願意讓柳煙黛再跟周淵渟湊到一塊兒去,那樣柳煙黛會吃虧的,柳煙黛這孩子被養兄養成了這般模樣,不懂拒絕人,誰都能來欺負一下,傻乎乎的,秦禪月卻不能看她受委屈,所以將人留在了王府里。
柳煙黛根本不知道她婆母去做什麼了,她只知道這幾日叔父在治病,婆母在忙,她一個人留在王府里自己玩兒。
這可給她開心壞了。
王府里的好吃的都是她的,她每天捧著各種糕點在王府里晃悠,偶爾還自己玩兒一玩跳毽子,沒人管她,輕鬆自在的緊。
但她並不知道,王府里是常有客來的。
這個客,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這段時日總是與鎮南王暗地裡接觸,因著每一次接觸都要避讓開旁人,所以太子來的隱秘,基本上無人知曉,只在暗處匆匆划過。
巧了,每一次太子走過,都會下意識的走那條長廊,然後瞧見柳煙黛。
偶爾柳煙黛倚在廊檐下吃糕點,太子便擰眉,心想,貪吃多嘴。
偶爾柳煙黛在跳毽子,太子又擰眉,心想,貪圖享樂。
偶爾柳煙黛捧著一本書在外面讀——太子還以為她勤奮好學,擰著的眉頭稍稍鬆快了些,抬眸掃了一眼,那書上赫然幾個大字:風流書生俏寡婦。
這什麼東西!養了八個男寵還不夠,每日還要看這些玩意兒!
太子的眉都快擰成一把鎖頭了!
這是什麼人編造出來的民間讀物?滿是淫穢之氣,簡直荒唐!荒唐!
太子殿下拂袖而去。
而煙黛呢——煙黛一無所知的看著話本咯咯樂。
飛光飛光,晝長夜短,王府的鳥兒來了又去,檐上的日頭升了又落,漸漸靠近了侯府做宴的日子。
提前三天,秦禪月便給宴請的客人都送了請帖,提前一日,又送第二道帖子,等到宴席開始前的一個時辰,再送第三道帖子,三請而過,以示尊敬。
很快,就到了忠義侯府開宴的日子。
——
侯府開宴,柳煙黛這個兒媳婦自然要回來,李嬤嬤一大早便將柳煙黛好生一頓梳洗打扮,然後掐算著時間,送到了侯府去。
今兒是大宴,柳煙黛又是世子夫人,李嬤嬤必不能叫她被旁人壓下去!
她回到侯府時,正是侯府開宴前的一個時辰。
這個時候賓客還沒來,但侯府里的一切已經籌備好了。
夏日辦宴,宴席都是辦在花園內、湖畔旁,坐湖賞花,吃茶聽音,十分美妙,今日侯府的宴便是「賞花宴」。
柳煙黛回來的時候,秦禪月正在侯府忙,是周淵渟自告奮勇的去府門前迎的柳煙黛。
他在見柳煙黛之前,心中便有些期待,等到瞧見人了,更是驚在當場。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女人穿了一身淡粉色綾羅紗裹胸長裙,外襯了一件碧綠色的雪綢長衫,似是忽驚春到小桃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