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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禾,那些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什麼事不能私下解決,何至於明面上鬧得那這麼難堪?」
寧書禾那一番話,就差在從今往後所有由寧家攢局的場合貼上「劉書倫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了。
經此,當年的事勢必要被宣之於眾,不僅把劉書倫剝了出去,就連寧鈺自己也要被人議論,寧書禾最後那句什麼忘了不忘了的,分明就是直衝她來。
寧鈺簡直要氣瘋了,她甚至一時沒想到要怎樣才能迅速補上今天的大簍子,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麼把事情收尾追出來的。
寧書禾一言不發,將額頭靠向玻璃,車窗玻璃是冷的,像是風雪瀰漫時凍湖上瞬間結成的冰面。
離得太近,呵氣成白,在玻璃上留下一小片邊緣模糊的霧氣,不等她伸手去抹,頃刻便迅速消散。
寧鈺還在滔滔不絕,她半句也沒聽,周叔在駕駛位同樣沉默著。
「說話呀,寧書禾,我竟然不知道你開始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了。」寧鈺箍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
「小姑覺得這事兒不至於,所以想和劉書倫冰釋前嫌,我尊重您的想法。」寧書禾只寥寥一句。
見她態度也不算太堅決,寧鈺總算鬆了口氣。
寧書禾的語氣不冷不熱,繼續說完下半句:
「可我覺得至於,一定要他滾出北城,這是我自己的事,小姑是以什麼立場攔我呢?」
第8章 插pter 08 烏托邦
寧鈺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話里的意思,那分明是一句再挑釁不過的宣戰,她面上卻是帶笑:
「瞧你說的,我是你姑姑,自然凡事都是為你考慮。」
寧書禾眯了下眼睛,沒給任何回應,默默地轉頭繼續看向窗外。
車不是往家開的,而是去了家餐廳,套餐制,寧書禾一直沒怎麼動筷,只嘗了調製酒品,直到最後一道甜品上桌,她才興致寥寥地多吃幾口。
酒精、香菸、油炸食品、裹滿糖霜和劣質奶油的彩色小蛋糕、植脂末。
寧書禾有時候真覺得周頌宜奉為真理的那一套有用。
「書禾。」寧鈺盯著她看了數秒,平聲說,「我覺得你對我有點誤會。」
寧書禾笑了聲,握著金屬小勺挖起一小塊蘋果蛋糕:「小姑才是誤會我了。」
寧鈺笑了一下,又斂起笑意,認真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敵人。」
沉默片刻,寧書禾迎著她的注視,沒什麼意味地看她一眼,態度冷淡極了:「難不成小姑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沒察覺到,您才會單方面認為我會敵視您麼?」
電視劇里學的台詞,寧書禾對眼下這場對話沒有太多誠意,她認為對方同樣也是。效率極低的交流,她沒有任何溝通欲望。
寧鈺被她這話問得有些難堪,語氣卻溫和許多:「劉書倫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寧書禾睫毛一顫。
寧鈺嘆口氣,重新笑著:「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為什麼?」過了很久,寧書禾才問。
「什麼?」寧鈺沒明白。
她語氣極淡:「為了什麼而道歉?為了劉書倫?可劉書倫跑到我的聚會上和小姑您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是您向我道歉?」
寧鈺愣住了。
分明兩人都心知肚明,寧書禾有什麼必要裝傻?
寧書禾無聲打量她片刻,許久後,只說:「莫名其妙、模稜兩可的道歉,沒有誠意,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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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說晚間有雨,最近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到底準不準。
保險起見,寧書禾還是準備把露台上的兩排畏潮的花草搬了回去。
沈菲拿著洗乾淨的工具桶進來時,正巧看見寧書禾費勁搬了幾瓶已經摘下來的白玫瑰往裡走,她趕緊跨步跑過去接過。
東西不重,只是不好拿。
「放架子上就行。」寧書禾拍拍手上的土。
沈菲一邊整理著剛剛搬進來的那幾束玫瑰,一邊隨口問:「寧老師,這花叫什麼名字,顏色好特別。」
沈菲的眼睛受過傷,方才露台上太亮,強光下她看不太清,現在挪進室內,才發現花瓣的顏色並非純白。
層層疊疊、卷翹而厚重的花瓣整體呈淡灰色,隱隱透著些紫粉,比她印象里隨處可見的其他薔薇科植物更有質感。
「Manta。」寧書禾笑笑。
「Manta……」沈菲小聲重複一遍。
「昨天剛從花房裡拿出來。」寧書禾垂眸:「你喜歡的話待會兒我給你包幾支,正好院子裡有新到的瓶子。」
沈菲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也不會養。」說完又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
寧書禾笑著:「很簡單的,我給你把根剪好,回去以後每天換換水就差不多了,實在養不好來找我換就行。」
「是不是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