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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中,兩人一狗支著小舟,往岸邊划去。

清寒的月光在大江上鋪開,鋪在小舟里,小舟沒有點燈,月影格外清幽。

坐在舟上,李瀛後知後覺自己的裙擺濕漉漉的,黏膩膩的,雪白的小狗似乎知道她們在出逃,安靜地繞著她的裙邊走來走去,不時低頭嗅一嗅。

借著月光,李瀛看清了,浸透了裙擺的,是血,溫熱的血,穿透了柔軟的布料,一陣陣地黏膩著肌膚。

一刀刺進去時,即使看不見,李瀛也知道他流了好多血,從心口一股股地湧出來,即便不死,也要纏綿病榻許久,無暇來尋她的麻煩。

手上也是他的血,滿是殷紅。

一低頭,李瀛發現自己的手在發顫,輕輕地顫慄,濺在上面的血珠流下來,流成一片紅。

眼前都是鮮紅,那抹紅仿佛在時刻不停地流動,從他的心口流出來,一直流到她眼前。

啪嗒一聲細微的輕響,一滴澄澈透明的雨輕輕砸在她手上,化開那抹鮮艷的紅,模糊又朦朧。

……下雨了麼

李瀛抬頭看天,天上有月,澄澈空濛,不見雲翳,或許來日會有雪,但今夜沒有。

不是雪,是淚。

霧似的月光下,李瀛看見青儷望著她,那神情透著隱隱的擔憂。

李瀛低頭,慢慢擦乾淨了手,攥著船漿,劃開平靜如鏡的水面,迅速朝岸邊去。

第75章 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山巒低矮,山與水之間疏影橫斜,一葉小舟緩緩泊岸。

兩人一狗從舟上跳下來,李瀛回望身後,一江月色平闊,星水搖曳,看不見官船的影子。

她望了一眼,收回視線,與青儷合力將小舟推入樹蔭里,酥酪晃著尾巴,伸出爪子幫忙推舟。

掩好小舟後,李瀛撕下帶血的裙擺,揉成一團,叫酥酪刨了個坑,埋進地里。

天上落下小雪,一片片的軟白,蘊著薄薄寒氣,很快便將地上痕跡盡數掩埋。

明月高懸,安靜地照著穿梭在密林中的身影,酥酪在前面帶路,李瀛和青儷走在後面。

遠處漸漸浮現出屋舍高矮不一的輪廓,阡陌縱橫,角檐低垂,村莊裡遙遙傳來梆子聲。

李瀛和青儷對視一眼,沿著山徑走了過去,不遠處一點漁火晃動,似有人提著明燈緩緩走來。

眼下避無可避,只能看著那人走到眼前,身形清癯,穿著青葛衣,提著漁燈,是一張極熟悉的面孔——

是沈諳之。

見到她們,他顯然也很驚訝,眼眸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娘娘,青娘子,你們……」沈諳之問到一半,欲言又止,帶著她們朝村莊走去。

雪下得大了些,月色隱退,整座村莊如同匍匐在地的巨獸,安靜地蟄伏在黑夜中。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了意想不到的人,青儷忍不住問他:「沈郎君,你為何會在此處」

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沈諳之提燈的手微顫,聲音卻很平靜:「建平二年我去到隴西潼關,見了父母高堂,辭了官來到此處種田,閒雲野鶴,自有一番意趣。」

他既然這樣說了,青儷也就不再問,安靜地跟著他往前走。

一路沉默,沈諳之沒有再問她們為何出現此處,也不問李瀛身上濃烈的血氣從何而來,提著燈,逕自走到一處宅院前面,柴扉深掩。

「若是二位不棄,不妨暫住小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麼,言辭恭敬,帶著疏離。

像是想觸碰,又不敢,對暗處什麼東西畏懼不已,只能敬而遠之。

一直安靜不動的酥酪驟然朝來時的方向叫了幾聲:「旺旺旺!」

李瀛回眸朝來路望去,山徑里草木葳蕤,彎彎曲曲的虬枝層層虛掩,除了樹影外,看不見任何東西。

推開柴扉,整潔乾淨的小院映入眼帘,一行人走了進去。

柴門合攏,風雪掩蓋門前的腳印,山徑深處有陰影晃動。

在茅廬內坐下,一盞漁燈擱在案几上,散發出幽幽的光輝,沈諳之望著地面,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平靜得像是說過千百次。

待他說完,李瀛驟然問起:「令尊何在」

沈諳之頓了頓,「在陳郡老家。」

似是想起什麼,沈諳之又道:「當年那枚丹藥,不是某送來的。」

從入殮到七星車出殯,再到御船啟程,葬儀繁雜,儘管已經一切從簡,還是不免用了好幾天的時間。

那時她數天不曾進食,昏睡在檀木棺中,若是沒有那枚丹藥,只怕真會把命丟在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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