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聽明白幾個黑袍人在說什麼, 霧浪推她的余勁似乎還沒有完全消失,將她的身體朝更遠處推去。
她的眼前飛速掠過數不清的畫面,或是崇山峻岭亦或是河川湖泊,一切景色飛快後退, 穿過一處山腳下的小村莊, 最終停留在一座有些陳舊的教堂前。
那是濟世會。
教堂後方的回型小樓之中,閉目的主教安靜坐在墊了軟墊的桌上,動也不動,仿佛一絲氣息也無。
池望伸出手, 透明的手掌穿過了這具身軀。
下一刻, 她的眼前變成一片空白,白光吞噬了她的身軀。
「呼!」
急促地喘息了一聲,池望猛地睜開了雙眼,一股劇烈的疼痛撕扯著她的喉嚨。
池望被這疼痛牽著, 忍不住捂住喉嚨咳了好幾聲。
神智似乎因為咳的這幾聲清醒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
刺鼻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中,單調而又冰冷, 充斥著整個房間。
窗外,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 灑下幾縷黯淡的光線,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影。
她這才注意到,此時的她正身處於某個病房之中,各種看起來極為高級的儀器擺在床邊,各類長的短的管子插在她身上。
「病房……?」她低聲呢喃著,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房門外傳來。
她的目光立即朝著門口望去,只見兩道身影匆匆地走了進來。
是沙楚韶與伊國江川。
一股香氣飄來,伊國江川穿著一身白色的寬鬆衣裙,快步走到病床邊,握住了池望的手。
「終於醒了。」她眼中的焦急並不作假,往日的淡然都沒有維持住。
再次看到伊國江川,池望的內心有些複雜。
她是自己的仇人,但自己還沒能完全明白這一切事情的原委,也只能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了。
池望嘆了口氣,抽回自己的手,緩緩開口:「我怎麼會躺在病床上。」
她在聯邦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天前養好了傷從黑診所離開,回到早早定好的酒店。
沙楚韶開口解釋起來:「十多天前你晚上睡下後卻遲遲沒有醒來,我去你的房間找你,這才發現你不知為什麼……」
她頓了頓:「胸膛中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肋骨斷了皮肉也撕裂得及其嚴重,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後來我就聯繫了周卓洋,把你送到這裡治病了。」
一聽這話,池望連忙把衣襟拉開了一些,胸膛正中央果然有道剛結痂的長疤,那條疤痕仿若一條蜿蜒扭曲的暗紅色蜈蚣,蠻橫地趴在她原本平整的肌膚上。
這刀口,這形狀,這長度……
她猛地想到了暗夜的領主的那把黑色鐮刀,長長的鐮刀將她貫穿,傷口的長度應該與這條疤差不多。
暗夜的領主……
池望的目光一閃,大腦瞬間過電,她想起了一個人。
「元繪,咳咳。」她捂著喉嚨,壓抑住咳嗽的欲望,聲音嘶啞,「她怎麼樣了?」
「元繪?」沙楚韶似乎並不理解池望為什麼這麼問,反而開口問道,「她怎麼了嗎?」
伊國江川,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溫柔的聲音撫平了池望心中的急躁。
「別急,她在附近,我讓她過來。」這樣說著,她打開了智腦投屏,聯繫起了元繪。
似乎等了很久,又或者其實只等了一會兒,池望的心一上一下的,十分忐忑。
「咔擦。」一聲,病房的門觸碰到掌印,自動打開了。
來人緩緩抬步進來,繞過格擋,露出熟悉的面龐。
是一張白皙到有些失去血色的臉龐,深色的眼睛下還掛著兩道淡淡的青黑色黑眼圈,她拖著步子緩緩來到病床邊。
「那我們就先出去了。」伊國江川輕笑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池望,目光輕飄飄地遞向床邊的元繪。
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伊國江川領著沙楚韶走出病房。
池望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是捉著元繪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似乎是在確認對方身上有沒有傷口。
「我說過的,你還會再看到我。」元繪有些無奈地說道,聲音還帶著些許剛甦醒的疲憊,「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會變成褻瀆生物?」池望皺著眉看她,語氣還染著幾分對對方自顧自獻祭了靈魂的惱怒,「帷幕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