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思吾苦笑一聲：「你不明白，這個項目……」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知道這項目不簡單，從你剛才的反應我就看出來了。」
池望放下咖啡杯，身體前傾，目光緊緊鎖住柴思吾，「柴思吾，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知道的，我能從封閉級別的項目泄露中活下來，還晉升了。」
「你真不打算試試？」
柴思吾沉默片刻，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杯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我曾經是這個項目的實驗品。」她終於艱難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和我的雙胞胎姐姐，被送進了那個實驗室。他們對我們進行了各種殘酷的實驗，試圖讓我們的大腦同頻。」
池望心中一震，好半晌才開了口：「所以你才一直對這個項目耿耿於懷，你想揭露它？」
「不。」她搖了搖頭，「我揭露不了它，我動搖不了科學院。」
柴思吾緩緩抬起一根手指，指著天上，她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一般：「這是聯邦核心要做的事情，我沒有能力去揭露或者改變什麼……」
說著，她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
話音落下，池望不自覺地掃視了一圈周圍，冷杉樹高聳入雲，墨綠的樹冠她們重重包裹。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幸好她們此刻正在阿馬山上，她想。
「那你要做什麼？」她略帶好奇地問道。
柴思吾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積壓多年的陰霾都吐出來。
"這是一個非常俗套的故事。"她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泛黃照片，邊緣已經磨得起了毛邊，卻被保存得極為妥帖。
照片裡兩個女孩在櫻花樹下相擁，左邊的少女脖頸處隱約可見淡紅色的疤痕，那是晶片植入的痕跡。
「你的姐姐……」池望低低出聲，呢喃道。
「十多年前實驗事故後，她的蹤跡突然消失，但我知道她還活著。」柴思吾聲音微微一頓，「我們是共振成功的雙胞胎，我能切實地感應到她的生命體徵。」
「所以……」池望輕啜一口已經涼透的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你想在這個項目中尋找你姐姐的蹤跡？」
「是。」柴思吾的回答簡潔而篤定，她指尖摩挲著照片邊角，「這也是我混跡於方舟會三席，蟄伏在科學院的真正目的。」
那麼新的問題又來了。
池望轉了轉眼珠子道：「那麼，你該怎麼進入這個項目組尋找你姐姐曾經的蹤跡呢？」
「你可以申請換組嗎？從你自己研究的方向調換過去？」
她話音剛落，柴思吾就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輕嘆一聲，向後仰倒，背部無力地倚靠在小椅子上，顯得有些頹廢。
「我目前所在的項目組連封閉級別都不是。」她的手指在那份文件上點了又點，「可是雙腦同調的級別是封閉一級。」
兩手一攤，她道：「我沒有這個資格。」
「我想……」池望指尖敲擊著杯沿，發出規律的「噠噠」聲。林間鳥鳴忽而尖銳，驚飛了樹梢的灰雀，也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我也許有辦法幫你。」
柴思吾眼睛一亮。
「我之前和你說的，有用到□□培養基的實驗室，你有消息嗎？」她忽然轉了話題。
「當然。」對方連忙從身後拿出幾張紙質文件，「都在這上面了。」
池望「嗯」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地接過文件。
她垂眸快速瀏覽，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翻頁時發出的「唰唰」聲與遠處林間的風聲交織。
突然，她的動作一頓，喉結微微滾動：「我想製造一場混亂。」
說著，她將文件翻轉，讓最新一頁暴露在日光下。
「製造混亂……？」柴思吾微微皺眉。
池望又翻過一頁，視線終於緩緩凝固。那是一個克隆項目，實驗室利用基因編輯技術，在培養艙中，培育出與與人類基因融合的克隆體。
「對。」她回答，「就像那次封閉二級的項目泄露之後，整棟樓都被迫清場。」
「我也想，再製造一次那樣的混亂。」
第196章 融化
夜色深沉, 天幕上只點綴著幾顆零碎的星星，明月高懸, 皎潔的月色灑下，照出她影影綽綽的輪廓。
池望攏緊身上的披風，阻擋凜冽的寒風，她回首又看了眼身後的窗戶，那個她跳下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