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月點頭:「嗯。」
同時朝著身後的梁恆,暗下目光,「你方才怎能那般說他們?是怕我在他們眼裡還不夠惡毒嗎?而且……這可是為你梁家打天下的功臣。莫要讓他們寒心。」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梁恆衝著趙嘉月溫聲道,趙嘉月淺淺一笑,甚是大度的回應:「無礙的,我本就不會同這點微末小事計較,他們能來助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等著那群將士們再次回來。
他們已經穿上了新衣裳。
有人歡喜,有人卻變得更加憂鬱。
他們眼裡都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京城裡的人,過的是何等富貴日子?
往日裡他們暗暗罵那些人平日裡作威作福,甚是會享受,可是他們不懂何為富貴?他們覺得衣裳和衣裳有什麼兩樣?
再貴重也就是衣服。
只是包身、保暖罷了!
富人貪再多銀兩——
無非是多吃兩口,多穿幾件?
再有錢、能卷進棺材嗎?
他們向來視富貴之人為敵愾,覺得他們沒必要為了金銀壓榨貧苦之人。
可是眼下終於明白了。
到底是他們目光短淺。
就連恨毒旁人,都不知曉恨在哪裡?
他們往日在軍營里對衣裳沒有很看重,只覺得能包住身體,能保暖便已經很好,平日裡軍營也就發兩套衣裳,遇上下雨天和旱練,他們時常是穿著不捨得洗,直到發臭了依舊裹在身上,有人體味重的,隔著丈遠便能聞到他們身上發餿。
可是就這樣子——
他們也不捨得洗?
那般的衣裳,在他們眼裡就很是寶貴,生怕磋磨壞了,就沒有衣裳過冬。
可是京城裡的人——
穿的是這等舒適的衣裳?
他們卻連冬衣都難求?
趙嘉月看見他們的臉色很是複雜,明白這一年寒冬,他們又過得很是艱難,京城裡早有奏摺呈上要趕製冬衣。
偏偏有人故意壓著摺子。
遲遲不送到昭帝面前。
直到梁恆出使前,那些人才不敢在梁恆的眼底下耍壞,最終將軍營冬衣趕製。
可是京城裡有綾羅綢緞,有貂皮絨裘,一套套精美且做工繁複的衣裳在市面上兜售,沒有斷過貨。
京城裡達官顯貴的一套衣裳需要用上百日縫製,可是他們也不曾愁過衣裳?
對比在此時愈發明顯。
趙嘉月也跟著紅了眼,剛剛她有看到那個幫她扇酒香的小青年,無非是十歲出頭,他一雙布鞋磨破了頭都捨不得丟掉。
他說那是軍營里的賞賜,原先他來時就一雙草鞋,還是娘母給他親手編織的,家裡沒有錢給他買布納鞋。
見那些將士們將原先的衣裳歸置整齊的藏在貨架底下,趙嘉月的心裡不是很好受,她以為整日穿街走巷,混入市井,早就知曉了人生百態。
可是眼下的一幕——
她明白往日裡還是看得淺了。
「等回了京城,我再給你們做新的衣裳,再不要怕將我的衣裳弄壞了。」
「這衣裳穿在你們身上,真漂亮。」
「今日——」
「我應是不愁沒有人買了。」
趙嘉月笑著同眾人道,目光再次故意的從那些九尺漢身上掃過去,故作玩笑般的揶揄他們,「眼下還覺得是我報復?」
「我們可不敢胡說了。」
「是趙郎君心善。」
「莫要再打趣我等粗人了。」
葉棠開看著他們滿面誠懇,忽而莞爾一笑,朝著趙嘉月神態認真的道:「還請趙郎君指點……我們等下應如何做?」
將士們跟著點頭。
他們規矩的站成兩排,受著趙嘉月的檢閱,只見趙嘉月笑道:「這衣裳本就要靠人穿才顯價值,不然就是一堆破布。」
而且——
軍營里的男人身材都魁梧。
他們穿這些衣裳,可是活招牌。
不過穿是穿了,這些將士們還是有點拘謹,尤其是見著那些商客將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黢黑的臉龐竟然透紅了?
「這衣裳真好看?」
「多少銀子?」
「可還有相仿的……尺寸小點的。」
有人看了衣裳,趕忙朝著趙嘉月問價,想買的意思很是明顯,他們明著是在說衣裳好看,可是落在將士們的耳中,像是在說:這穿衣的男人可真俊啊!
他們本是低著的腦袋,立馬笑著昂頭,不再有半點拘謹,胸膛挺起時,一副寬肩窄臀的好身材,將衣裳展示的明顯。
眼見著門口的客人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