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握住趙嘉月的手。
目光里已有憐惜。
任誰見了,都覺得他情深。
陸驍早他一步,握著趙嘉月的輪椅,將其不動聲色的推到自己的身旁,「殿下這般於禮不合吧!她是小人的娘子,殿下這般行事,將小人置在何處?」
「你胡說什麼?」
梁恆的眼睛宛若刺刀,直直的瞪著陸驍,剛剛男人說的話他都聽得懂,可只覺得荒唐,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怎就變成別人的娘子,「你可知曉她是誰?」
堂中鴉雀無聲。
陸驍沒有回應任何。
旁人都看得出,梁恆動怒了。
梁恆直指趙嘉月,他一半目光是怒火,正瞪著陸驍,另一半則是溫柔,他想讓趙嘉月抬眸望向他。
可是趙嘉月膽怯的縮起脖子,雙眼已無神態,在旁人眼裡,那是見到梁恆惶恐的表現,似乎她並不識得梁恆。
「吾自當是知曉,她是吾明媒正娶的娘子,婺州城的百姓皆能為吾作證。」
陸驍語句鏗鏘,忽而有一股被人欺辱的憤慨,「殿下莫非是對吾的娘子起了意,想要以權勢威逼?可吾不是賣妻求榮之人,若是殿下想要殺吾,自可在堂中取吾性命,就是不知曉外頭怎看殿下?」
梁恆聽著陸驍的話,只覺得可笑,上前掐住陸驍的脖子,目光更為兇惡,「她可是我的太子妃,你在說什麼屁話?」
陸驍被用力的抵在柱子上,唇間溢出黑血,剛剛梁恆發怒時用的力道足夠狠辣,可是陸驍的眼裡卻生著冷笑。
「太子殿下身受皇恩,想說誰是太子妃,誰自然便是……可是殿下,向來自詡清正剛直,這般強盜行徑,想要占人妻子,不怕外頭百姓非議您嗎?」
陸驍的目光里有著不恥,同時將目光落向坐在上首的梁敏,意欲讓她做主。
堂中人均將目光落向梁恆的胳膊,只見他手臂上的青筋明顯,連同他目光里的惡火開始洶湧,殺人之心昭然若揭。
葉棠開上前,抬手握住梁恆的手臂,搖頭輕聲道:「放手。」面前有太多的人在,若是將今日的事傳揚出去,只怕是不利於梁恆坐穩眼下的位置。
她不曾見過梁恆有這般的動怒,想著為的人是趙嘉月,她又不得不理解他。
人一旦動情,就算是往日再不食五穀,也會因情毒發作,而變得不再理智。
「梁恆——」
「你在我這裡發什麼瘋?」
「你可知曉,眼前的人是誰?」
梁敏的目光里滿是怒意,她不明白梁恆身為堂堂太子,怎會做事不知輕重?
果然是下賤胚子生的種。
在宮裡過了這麼多年。
骨子裡,竟還是想著腌臢事。
登不上檯面。
「陸驍乃婺州首富,此番賑災,肱骨之功不可沒,他捐銀三十萬兩,活民無數,你怎可為了一個女人,這般欺他?」
雖然她也早知梁恆有了休妻的想法,可是也不能這般見著個女人,就發瘋的想要去搶,他要女人,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想要什麼樣的,這花鳥使不都能尋給他。
面前能讓他這般動肝火的。
難不成是什麼天姿國色?
梁敏從高台步下來,目光掠過兩人的身子,落在剛剛擋在他們身後的女人,她的目光驀然間愕住。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分明是趙嘉月。
可是她迎上陸驍的目光,見對方滿面從容,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她咬著牙,暗暗在心裡罵了幾句,同時冷下眸光,再次看向梁恆時,「太子妃我見過,確實與陸夫人有幾分想像,難怪太子認錯了人。」
「你說什麼?」梁恆不敢置信的看向梁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分明就是同一張臉,他豈會認錯?
沒想到梁敏還一臉淡定自若的,生出一段揶揄的笑意,「想是太子這幾日過度操勞,竟腦眼發花,識不出枕邊人了。」
「我看皇姐的眼睛,才要請太醫相看一番了。」梁恆平日裡待人持重,可是眼下平靜不了半點,他上前拽過趙芊月,朝著面前的梁敏道:「就算是我識不出我的枕邊人,可是趙姑娘總不會識錯吧!」
梁敏的眼裡閃過一絲震驚,暗罵陸驍做事不知輕重,眼下趙芊月若是開口,梁恆不得發怒直接將公主府給剷平了。
他們勢均力敵,就看誰更占理?
趙芊月被迫推到幾人中間,迎面對上幾人的目光時,端莊的臉上略顯不安。
坐在椅子上滿面虛弱的趙嘉月不能開口說話,眼下身體的毒正在蠶食她的清醒,在聽見趙芊月的名字時,她的意識有點迴轉,她咬牙強撐,想要仰起腦袋。
氤氳的目光,在慢慢的張開。
——我想回家。
——梁恆,阿姐。
——帶我回家。
這一次,她不知曉陸驍給她下的何毒?竟然讓她昏昏沉沉的,而且腦袋裡混沌發黑,唯有一點白在忽大忽小,她想要伸手夠住那塊白點,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