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並非世家出身,所依仗者有限,為何?」
小娘子停下手上動作,眸子轉動,眼睫微微顫動,「因為啊,我和劉三娘有仇。」
楊恭錯愕之後不以為意笑笑,「小娘子之間拌嘴,還能有個仇怨不成。」
「陛下,劉三娘聰慧異常,卻早年體弱。她見我出生清河崔氏,卻是個武將不說,更沒幾分學識。她看不起我,自然之事。不過啊,我也看不起她。世間人物種種,若全因聰慧幾何方安生於世,怎生可能。」
「世上之人,安身立命,各有本事。這話不像你能說出口的。」楊恭再次認真打量小娘子之後,方才如此說道。
她將研好的墨朝陛下跟前推了推,示意他可用,「陛下,臣女早就說過,陛下眼中的臣女還是早年的臣女,而今是何模樣,早已經變了。」
「確實如此,早年的二丫頭長大了。既然坊間流言與你無關,那太后裝病,總與你有干係,可對?」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她可不是那等子敢做不敢認的姑娘。
「是,太后裝病是我的主意。陛下若要責罰,臣女一概擔著便是。」
「你好大的膽子!」
他略顯怒氣。然,整個人卻不見任何動作,依舊看書。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崔冬梅當即說道:「那日司寶庫之言,以及那日寧安殿之言,句句深思熟慮,若是陛下應了我,想如何責罰都行。」
楊恭氣得發笑,「崔二娘子,你覺得我不會責罰與你?」
崔冬梅斷然搖頭,「沒有沒有,萬萬沒有。」
「在你眼中,婚事便能如此隨意麼?」
楊恭說話間,直勾勾盯著崔二的眼睛,仿若要從那雙如水的眸子當中,看出個什麼來。
「臣女,我……世間男子,都比上不陛下,他們,他們,我都看不上。」
饒是努力穩住心神,崔冬梅這番話也說得磕磕絆絆。
崔冬梅說罷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楊恭。她雙手相互攪動,分外緊張。
她存了報復之心,如此齷齪,在楊恭的灼灼視線之下,無法坦然出口。稀里糊塗說了這話,她對陛下有意。
她低頭的模樣,落在楊恭眼中,卻別有一番滋味。他雖然早年有個未婚妻,卻從未有人和他說過這話,這好似對他有意的話。
甫一入耳,楊恭有些錯愕,一張麵皮微微抽搐,險些忍不住。
待平穩下來,他朝崔冬梅看去,因她低頭,只能瞧見微微凌亂的額發,散落於幽幽光亮之下。在朦朧的視野中晃蕩,越發看不清楚。
寂靜半晌之後,楊恭問:「你可知你適才之言,是何意?」
他想,她不過是個毛丫頭,哪裡知道男女之事。
越發暗淡的光亮之下,只聽崔冬梅低聲道:「陛下是這世上最偉岸的男子,臣女自認配得上。」
空曠寂靜,無邊的寂靜。
又是許久之後,楊恭沙啞著嗓子道:「男女親事,落定便不能反悔,這個,你也知道?」
「心之所向,自然無悔。」
崔冬梅這張小嘴,拋開最初的遲疑之後,漂亮話張嘴就來,不用思考。
楊恭噎住,嘴角微動,似在搜尋可用的言語。
「風雲詭譎,成王定王盤算不斷,太子早立……你,你這知道?」
難得難得,世間難得。楊恭這人,前半生不是沙場走馬,便是朝堂訓斥百官,而今竟然有了結巴的時候。
崔冬梅抿唇一笑,「我知,九死不悔。」
楊恭此時才醒過神來,狀若老父親一般提點崔冬梅。
「你還是個小姑娘,找個年歲相當,與你情投意合的男子,才是正當之理。我長你不少,你如此這般執著,有的是你後悔的時候。」
這話軟和至極,雖然是拒絕之言,卻帶著擔憂和提點。
崔冬梅:「陛下這是再用自己的想法,思考臣女之事。陛下不是臣女,即便是知曉臣女所想,也不能想臣女所想。因為陛下所想,出自陛下的過往,而臣女所想,出自臣女的過往。臣女自認在這京都,家世品貌,也就比不過幾位宗親郡主,這般小娘子,還不能依照心意行事麼。
我想,我能。」
楊恭辨無可辨,「你還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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