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嬪面色難看,冷下聲:「既是如此, 秋蟬為何吞吞吐吐, 早不言明?」
張貴人眼眸微動, 目光頗有深意地看向楊貴嬪,「嬪妾聽聞,前朝為賑災, 由官員家中自發撥出銀兩, 楊貴嬪的父親卻是一力反對……」
至於為何反對,自有緣由,說得再冠冕堂皇,還不是不願自己掏出銀子。
楊貴嬪面露難堪,她自是知曉這事, 父親有父親的考量,她如何知曉其中的隱情, 張貴人倒是厲害,沒了母家對前朝之事依然清楚。
如此冠冕堂皇,若非她早知緣由,怕是真要被欺騙過去了。
楊貴嬪冷冷地勾起唇角,極為隱晦地給秋蟬遞了個眼色。
秋蟬身子陡然一顫,原來背後之人是楊貴嬪,給她遞消息的人是楊貴嬪。她現在要怎麼做,是拿出那張信箋坐實了主子的罪名,還是順著主子的意思,將這場戲演完……
不等她繼續猶疑,忽聽楊貴嬪開口,「張貴人消息通達,倒底不是在冷宮那荒僻之所。」
秋蟬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厲害,今日之事,楊貴嬪是不會罷休了。
她摸到袖中的信箋,眼眶不忍地最後看了眼主子,忽地轉身,跪到皇后身前,「皇后娘娘,主子所言並非實情!」
這齣戲唱得一波三折,幾近到了晌午,仍沒有人離開坤寧宮,皆是看得津津有味。
最初一頭霧水的姜嬪,聽完楊貴嬪與張貴人的爭執,回過味來,撫了撫鬢邊的珠釵,嗤嗤一笑,心道,看來這進了宮的女子不管在之前有多清高,卷進這深宮裡,都變了面貌,終究不過是失了本心的一可憐人罷了。
楊貴嬪與張貴人的過節,在於張家,也在於張貴人腹中的皇嗣,也在與張貴人與宓才人交好,宓才人啊,實在是太得寵了,就連她,都忍不住嫉妒。
姜嬪意味深長掠了眼下首珠釵琳琅的美人,不知想到什麼,嘴邊笑意漸漸淡了。
「主子命奴婢出宮典當了這些珠釵首飾換成銀錢,是為了……」秋蟬心下發虛,聲音漸漸低下,「是為了昔日與主子有過婚約的陸家二公子。」
在座的嬪妃心底震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張貴人費盡心思,是為了……接濟自己的舊情人?這樁罪名要是坐實,張貴人不止不能撫養皇嗣,就是連自己能否繼續活在宮裡,都不一定了。
凡事一旦說出口,就沒了最初的顧忌,秋蟬也不去看張貴人的臉色,低聲將話說完,「陸二公子與主子傳信,大抵是遇到了難處,定要主子拿出三百兩銀錢,不然就將主子與陸二公子舊日的私事高到聖前,主子被逼無奈,才命奴婢出宮典當首飾。」
「此事……」秋蟬眼光躲避,「此事茲事體大,奴婢自知重罪,不敢再替主子欺瞞下去!」
皇后擰眉,看向下首的女子,「張貴人,你有何辯解?」
張貴人臉色平靜,眼底露出一絲狐疑,她迷茫道:「娘娘,嬪妾不知秋蟬在說些什麼。」
「事已至此,主子親口承認,皇后娘娘還能從輕發落!」秋蟬著急爭辯,「人證物證具在,主子若執迷不悟,怕是要惹惱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