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得再慢,路也有盡頭,寧歡終是踏入涼亭。
她順了順裙擺:「喲,您好興致。」
皇帝早已回過身來,笑著看著她慢慢悠悠地分花拂柳而來。
他嘴角噙著笑意:「可沒有魏姑娘好興致,大正午的還跑出來。」
寧歡霎時又想起方才的事,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地坐下。
他好笑地湊過來,笑問道:「生氣啦?」
寧歡轉到另一頭去,以手支頤專注地看著半月湖畔煙柳若垂絲的風光。
他似是輕笑一聲,寧歡悄然豎起耳朵。
下一秒,卻天旋地轉地落入他的懷中。
寧歡下意識打量四周,李玉早已帶著圓盛圓團退得遠遠兒的,還很識趣地背對著涼亭,恭敬地低垂著腦袋。
她放下心,直接錘他:「你放開我!」
皇帝抱著她,笑道:「好寶兒,是永琮自個兒喚你姨娘,又不是我教的,你怎能遷怒於我。」
他故作嘆息:「我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寧歡霎時瞪圓了眼,耳尖似又臊起來:「你!你還說!」
她說著就要掙脫皇帝的懷抱。
皇帝哪肯放她下去,連忙柔聲哄道:「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寧歡輕哼一聲,心還沒徹底落下去,又聽他低笑一聲:「寶兒還是得習慣啊,這不是早晚的事兒嗎?」
「弘曆!」,她羞怒道。
這個詞一出口,兩人同時愣住了。
遠處耳尖的三人更是恨不得沒耳朵,直直就跪下了。
寧歡反應過來,趁機跳脫他的懷抱,轉過身去狀似眺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身子卻誠實地不自然地捏著裙擺。
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大名。
天子尊名,這天下間的人避諱都來不及,更別提說出口了,如今唯一能且敢喚他尊諱的人約莫只剩一個皇太后,他的親額娘了。
這般想著,寧歡一顆心輕輕顫了顫。
若是他要治罪便治吧,哼,寧歡頗有些委屈的想。
「奴……」,她破罐子破摔地轉過去,卻落入他溫暖清冽的懷抱。
他溫柔地抱著她,也不說話。
沉默片刻,到底是寧歡沉不住氣,她悶聲道:「請皇上治奴才大不敬之罪。」
他似是輕笑一聲:「還有你這樣請罪的呢。」
直直地伏在人家懷中,跪也不跪,甚至連聲音都沒什麼惶恐恭敬的意思。
寧歡咬咬牙,就要退出他的懷抱。
皇帝連忙抱緊了她,柔聲哄道:「我逗寶兒呢,寶兒別生氣。」
寧歡抬眸看他,還有些遲疑:「您不生氣嗎?」
皇帝好笑地抱起她,將她抱到自己膝上坐下:「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