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在這浮碧亭前,昔日她可以理直氣壯無所顧忌地便將魏寧歡和陸柔惠趕走,而今日她卻只能如同一個卑賤的奴才一般跪在魏寧歡面前。
多麼可笑。
「是她,都是她,是魏寧歡陷害嬪妾!皇上,您被她騙了啊!」,她猛地抬頭,恨極了地瞪著寧歡。
「好了。」,皇帝的面色再度冷下來,聲音淡漠而涼薄:「方才的事朕都看見了,原本顧及你入宮多年也算宮裡的老人便想給你留幾分顏面,若你據實以告朕便從輕發落,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還妄圖欺君。」
若說其他還能辯駁,那妄圖欺君四個字就不是輕易能承受的,秀貴人驚恐地瞪大了眼,連連叩首,哀聲哭道:「皇上,嬪妾萬萬不敢!」
她終於真正意識到魏寧歡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低賤的內三旗包衣宮女,更是清晰且深刻地意識到如今看似與她平級的魏寧歡有多麼得寵,而自己今日的舉動將會帶來怎樣的災禍。
她終於知道害怕了,霎時便服了軟,連連解釋:「皇上,皇上,嬪妾只是一時氣急才與魏貴人爭執幾句,並未有什麼過激的言論,是嬪妾腦子不清醒,求皇上饒過嬪妾這一次!嬪妾求皇上了!」
「爭執?」,皇帝語氣淡淡,不置可否。
秀貴人連連點頭:「對。」,她似哭似笑道:「嬪妾與魏貴人同為貴人,嬪妾又怎能欺辱了她去,不過言語上有幾分爭執罷了,嬪妾知錯了,求您饒過嬪妾這次!」
皇帝聞言,竟是笑了:「對,你與她同為貴人。」
秀貴人不由仰頭看他,淚水不住地滑落,也不知皇上此為何意。
還未等她想明白,便聽皇上淡聲開口,那聲音冷冽清雅恍若金玉相振,甚至是溫和的,但這般悅耳的聲音說出的話聽在她耳中卻如同裹挾著風霜一般凜冽而寒涼,如同將她打落十八層地獄。
他說:「秀貴人他他拉氏,囂張跋扈言行無狀,降為常在,另,禁足三月靜思己過。」
話音一落,秀貴人霎時脫力跌坐於地,她再顧不上什麼,連連朝著皇帝叩首:「皇上,嬪妾知罪,您饒了嬪妾吧!皇上!」
寧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時微訝。
還未反應過來,皇帝已然帶著她離開。
秀貴人淚眼模糊地看著二人款款離去的背影,玄色輕裘與銀白的狐裘交織在一起,宛若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而她跪在這裡,如同一個笑話。
「魏!寧!歡!」
直至走出御花園,寧歡才慢慢回過神來,她偏頭看著身側神色清冷的男人,微微彎唇。
皇帝察覺到她的目光,面色柔軟了些,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柔聲問道:「冷嗎?」
寧歡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暖,輕輕翹起唇角:「不冷。」
還有必要問什麼呢,他對自己的肆意縱容與寵愛也不止是今日,甚至遠遠超過今日,他對自己的愛意與嬌縱她還不知道麼。
但她想起什麼似的,又幽幽地看著他:「我原本想去延暉閣看落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