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答應憤恨地看了蘭貴人一眼,而後又求救似的看向寧歡:「貴妃娘娘明鑑,嬪妾不覺得蘭貴人是在玩笑,蘭貴人就是在刻意羞辱嬪妾,羞辱……您。」她的聲音小了些。
聽到汪答應的話,蘭貴人心中原本惱恨著,但聽到後半句,蘭貴人臉上卻有了幾分笑意:「汪答應好生放肆,貴妃娘娘如今是滿洲正黃旗出身,又豈在包衣之列。娘娘如今出身高貴,地位尊崇,又豈會如此在意嬪妾玩笑之言。」她還抬頭看著寧歡笑。
蘭貴人的話聽著還算恭敬,可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提醒寧歡不過是如今才成了高貴的滿洲上三旗。
楊氏緊緊攥著手中的繡帕,擔憂地看了寧歡一眼。
而寧歡看著蘭貴人,直白地問道:「蘭貴人想說什麼?想說本宮若是在意蘭貴人的話,就是在意從前的包衣出身嗎?」
蘭貴人果真被寧歡的毫不掩飾弄得措手不及,她奮力維持住臉上的笑意:「嬪妾不敢,但嬪妾想,令貴妃娘娘如此尊貴之人想來是不會在意的。」
寧歡卻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本宮沒記錯,汪答應是漢女出身,可蘭貴人方才的話為何還口口聲聲帶著包衣?」
蘭貴人臉上的笑意霎時僵住了,而後又連連道:「令貴妃娘娘,嬪妾說了,嬪妾只是和汪答應玩笑之言。」
寧歡道:「玩笑?讓汪答應跪著讓你玩笑嗎?」
蘭貴人咽了咽口水,又道:「是汪答應冒犯嬪妾在先,還不知悔改,嬪妾這才想教訓汪答應一二,讓她謹守宮規。」
汪答應霎時泣聲道:「令貴妃娘娘明鑑,嬪妾並未冒犯蘭貴人,都是她一面之詞。」
蘭貴人正欲說什麼,寧歡卻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且不說汪答應是不是真的冒犯你,皇上素來提倡滿蒙漢一家,朝中也不乏包衣出身的重臣,蘭貴人如此瞧不起包衣瞧不起漢女,是在質疑皇上的意思,意圖挑起滿漢之爭嗎?」
到底年輕,如此重的罪名落下,蘭貴人霎時白了臉色,再也沒了方才的自得。
蘭貴人連連叩首道:「嬪妾不敢!是嬪妾失言,還望令貴妃娘娘恕罪。」
看著地上惶恐叩首的蘭貴人,再看看身旁氣勢凌厲的寧歡,楊氏心下又是複雜又是感嘆。
當年在家中那個愛嬌愛鬧的小女兒,如今竟也長成這般威儀的模樣。此刻的她,再無半分平日的嬌氣爛漫,反而完全顯露出作為貴妃該有的傲然,鳳儀威嚴之姿令人心驚,不敢冒犯。
寧歡卻沒注意到她額娘此刻內心的複雜,她只看著伏跪請罪的蘭貴人道:「滿洲大族出身的確高貴,看來貴人的位分是委屈蘭貴人了,不若本宮去向皇上和皇貴妃提一提,至少晉蘭貴人一個妃位才不算折辱了蘭貴人?」寧歡甚至輕笑一聲。
聽到令貴妃毫不客氣的諷刺,蘭貴人的臉色霎時一陣白一陣紅,最後卻只能咬牙叩首請罪:「是嬪妾失言,令貴妃娘娘恕罪!」
皇貴妃本就看不慣她,若是此事讓皇貴妃知道,皇貴妃不趁機打壓她才怪。
至於皇上……蘭貴人縱使再跋扈再不甘,她也知道,令貴妃盛寵之名不虛,如今又有身孕,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絕不會比得過令貴妃,所以此事讓皇上若是讓皇上知道,也絕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敢在汪答應面前囂張,卻不敢在皇上和皇貴妃面前張揚,甚至在令貴妃面前她也一向是恭敬的,今日若不是恰巧讓寧歡碰見,也不會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