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人還是今生的人嗎?
傅懷瑾目光幽深,說道:「應該會有吧,不過每一世都該是新生,否則帶著前世的枷鎖開啟第二世,是何等殘忍。」
長歌點頭:「也許是因為因果未了。我不希望人有來生,人死便該消散於天地間,忘記前塵如懵懂的孩童重活一世,像是在重複走一條從生到死的道路,何嘗不也是一種殘忍。」
傅懷瑾見她神情寡淡,說著這樣冰冷的話語,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想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從掌心傳遞給她。
長歌被他乾燥溫暖的大手握住,汲取了一絲溫暖,回過神來看著傅懷瑾,低低一嘆:「對不起,我是個極度悲觀的人,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很累吧。」
她不信來生,不信宿命,不信任何跟幸福有關的事情。這重活的一世於她而言就如同是偷來的時光,是傅懷瑾用十世換來的,她不知道上天何時會收走這種仁慈。
私心裡,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孤魂野鬼。所以,這一年多來她跟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但是鬼魂會仰望人間,她也渴望那些溫暖的人和事。
傅懷瑾溫潤一笑:「不會,我是個很信宿命很樂觀很有力量的人,你不知道,有些人的遇見足以撫平半世的孤獨和痛苦。
長歌,如果受到傷害,感到痛苦,感覺絕望的時候就回頭看看,我會一直都在,就算我不在,這串佛珠也會代替我守在你的身邊。」
他懂她的絕望,因為他前半世都是如此過來的,明明身處的一切都是花團錦簇的存在,世人羨慕的地位財富和天賦名聲,可他在每一個深夜裡都孤獨到近乎痛苦,只能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
那種絕望和痛如同是與生俱來的,刻在骨髓和血肉里,像是一個丟了魂的木頭人,直到後來遇到她,他才聽見靈魂深處的嘆息,是她,就是她。
是他該還的債,該遇見的人,也是他該愛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多麼的欣喜若狂。她的冷漠、孤獨、寡淡、絕情,她身上的一切特質都是他喜歡的模樣。
長歌垂眼看著他修長有力的大手,輕輕握住,低啞說道:「也許撕開了最華麗的外表,內里是腐爛的枯木,會失望的。」
傅懷瑾握緊她,微笑道:「要試過才知道,也許枯木里是萌發的新芽。」
她抬眼看他,目光亮晶晶,要試嗎?
夜色深濃,帝都五月的夜,後半夜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陸西澤陡然從睡夢中驚醒,看著外面暴雨打濕窗戶,大風吹開走廊的門。
他按著生疼的太陽穴,起身關著陽台門,看著外面烏雲密布,看了看時間,才夜裡11點,他最近作息徹底混亂,每天連軸工作十幾個小時,然後短暫地睡2,3個小時,半夜醒來繼續開國際會議。
仿佛這樣就能讓大腦沒有喘息的時間,這樣就不會想到前世那些紛擾的人和事。
「陸總,您醒了嗎?」
文理看著主臥里亮著的燈,敲門低聲問道。
這段時間,陸總又恢復了工作狂的狀態,甚至比之前有過之無不及,文理被迫跟著他熬夜,直接住在別墅,一邊方便工作,也方便注意陸西澤的狀況。
文理覺得,陸總有些瘋魔了。
人壓抑的越狠,瘋起來越是恐怖。陸總要是再找不到一個宣洩口,後果會很嚴重。
文理開門進來,就見陸西澤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陽台的落地窗沒有關,雨水打濕了地板。
他臉色微變,急急去關窗戶,然後就見陸總鳳眼深沉地看著外面的雨夜,面容冰冷俊美,沒有一絲的溫度。
文理:「陸總,氣象說,今夜到明天都有暴雨。」
「溪山那邊呢?」
文理查了查溪山風景區的天氣,大氣不敢喘:「夜間暴雨,比我們晚一個小時。」
陸西澤冷笑了一聲,按住眉心,冷冷說道:「傅懷瑾去了溪山?」
文理點頭,熱搜上鋪天蓋地都是秋長歌的緋聞,這一次她沒有出來澄清,而且據他所知,傅懷瑾隨組錄製綜藝,是秋長歌要求的。
兩人落落大方的,外界都在說好事將近,說陸總這個前夫終於是過去式了。
「上次您遭受槍擊的時候,秋小姐給我打了電話,對您很是關心,陸總,需要我定明天的機票嗎?」
陸西澤薄唇抿起,看著暴雨一點點地打在落地窗上,啞聲說道:「沒有用的,人總是要跌的頭破血流才會回頭,她一直很喜歡傅懷瑾那樣的人。」
明明前世命都葬送在他手裡,這一世她一想起前世的因果,就頭也不回地選擇了他。只因為前世穆青衣救了她嗎?這一世她就要償還別人的情債嗎?
那他呢!
陸西澤鳳眼猩紅,他只是被穆青衣騙了,天子之尊,也換不回命隕的亡魂。
文理低聲說道:「陸總,我倒是覺得秋小姐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並不喜歡高調秀恩愛,若是兩人真的在一起,圈內應該會有動靜,也許是有別的原因傅醫生才不得不跟去呢?
秋長歌看著冷,實則最怕欠恩情,傅醫生能示弱,咱們也可以。」
他覺得陸總輸就輸在性格太強勢了。秋長歌那樣的人,跟陸總又絲毫沒有感情基礎,也沒有日久生情的機會,怎麼會選擇強勢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