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她的糾葛和遲疑,她本就不是會回頭的人,卻為他回了頭。
以後,他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長歌眼眸微微潮濕,垂眼沒有說話。
「那時,我只是害怕,害怕會失去你。可我後來才知道,我早就失去過你,車禍之前我就後悔了,甦醒之後我不再害怕生死,只是害怕不能在一起。」傅懷瑾聲音低啞,「你看,長歌,我也是這樣自私的人,這些年修道修心,修的皆是自私虛妄罷了。」
他低低自嘲地笑,其實他自見到她,生出了紅塵妄念之後,就失去修道的資格。所以道門終是覆滅消亡了。
一切都是命數。
既然入了紅塵,那他便要守住自己的紅塵。
長歌聽著他的心聲,心底那點不舒服如同塵埃一般煙消雲散,她抬眼看他,低低說道:「那我們便在長夜裡點一盞燈,一起走下去吧。」
兩人點一盞燈,照亮彼此,若是有一天感情不再,燈滅,那便背道而馳,她不會再回頭。
傅懷瑾眼尾微紅,心頭被潮水般的喜悅淹沒,許久沙啞低沉地應道:「好,我會護好我們之間的這盞燈。」
他克制地抱住她,將她用力地擁在懷裡,抱的太緊,有種歷經數世,失而復得的喜悅。
人生的長夜如此漫長,可他有了她,便如同有了前路的明燈。
兩人解開心結,一時之間也沒有睡意,依偎在一起,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大多時間是傅懷瑾說,長歌聽,聽他說橙園裡的瑣事和傅家的瑣事,輕鬆且日常,長歌聽的心情漸漸放鬆起來,忘記了這個還在滑向深淵的世界和後面要面臨的生死問題。
傅懷瑾本不是多話的人,但是這一夜卻破天荒地當了話癆,從橙園裡的葡萄園說到了傅宅門前的兩排梧桐樹,等到長歌合上眼睛沉沉睡去,這才輕手輕腳地替她蓋好被子,輕輕將她抱在懷中,毫無睡意。
長歌心底積壓了太多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讓她徹底地放鬆下來。
等她睡熟,傅懷瑾起身走到陽台上,給宋星河打了一個電話:「宋少,合作嗎?」
宋星河在徐家,得知長歌想見他外祖父,他回家之後直接給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回來看老爺子,順便當面跟他說長歌的事情。
老爺子剛睡下,他正準備睡,就接到了傅懷瑾的電話,頓時冷笑了一聲:「說的你有合作的本錢似的,傅醫生,我為什麼不選擇跟陸西澤合作,而是跟你?」
傅懷瑾聞言溫潤一笑:「宋少這輩子大概最不願意合作的人就是陸總了。陸西澤那邊出了問題,長歌很是心神不寧。」
被他說對了。宋星河咬牙,他就算是死,都不願意跟陸西澤合作,奪他皇位不說,還奪走了他最愛的妹妹,這小子後來被萬箭穿心而死算是他的報應。
這一世長歌不選他,是明智的。
「說說看。」
「長歌不願意多說,但是根據這幾次她頻繁入夢輪迴,都選擇陸西澤來看,陸總身上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宋星河眯眼,跟他猜想的一樣,秋清瑩出國之前最後見的人就是陸西澤,他猜測,陸西澤利用一些非常規手段奪走了秋清瑩身上的天賦。
這段時間以來,陸西澤在國際上瘋狂擴張,很多研究已經達到了危險領域,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一個被拋棄且瘋批的人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無非是大家一起毀滅。巧的是,在今晚之前他非常能理解陸西澤,甚至能跟他產生共鳴。
長歌是不是已經預見了這一切,所以才會試圖將他從懸崖邊緣拉回來?
「你找回過去的記憶了?」
傅懷瑾點頭:「嗯。」
「你告訴我道門禁術的解法,我就跟你合作。」他要保證長歌不受道門禁術的威脅。
道門禁術是以命換命的禁術,傅懷瑾三十歲生辰在即,別他死了連累了長歌。
傅懷瑾抬眼看著山影重重,夜色深濃下,低聲說道:「抱歉,我也不知道道門禁術的解法,生日會之前,我跟長歌會去青市找答案,那裡曾經是知鶴觀的遺址。」
如果真的有平行時空,青市就是知鶴觀的遺址,他能在那裡找到師祖留給他的東西。
宋星河:「需要我做什麼?」
傅懷瑾:「這幾日麻煩你盯著陸西澤,以免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宋星河冷笑:「你倒是會給我找事,那個瘋子,現在真的很瘋。」
鬼知道陸西澤為什麼突然會這麼瘋。他猜,是這兩世的夢境輪迴里,長歌彌補了他幼年時所有的傷害和遺憾,給了他一個溫暖且治癒的過去。
一個街頭行乞的乞丐,瀕死之際,有人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想必這乞丐便再也做不了乞丐,想做一個貪婪的人。
長歌對他終究是用錯了方法。陸西澤那種常年身處黑暗的人,是無法放棄對光明的渴望的。
「明天我去一趟SJ,幫你穩住陸西澤。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順便去套話。
傅懷瑾掛了電話,定了第二天前往青市鄰市的機票。青市是地級市,連機場都沒有,他和長歌先飛隔壁市,然後開車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