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嚇的伏地而跪,餘光瞥見帝王華貴的鶴氅一閃而過。
「今夜,朝華宮不准留人,都退下。」高內侍壓低聲音,吩咐一群人盡數退下,然後獨自一人守在宮門外。
宮人們心驚肉跳地對視了一眼,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殿下是不是已經預想到了,所以才會提前讓她們退下。
除夕的雪,好像下的越來越大了。
蕭霽挾著風雪而來時,盛都城內有世家燃起了煙花,整個天空都被照亮,猶如千萬條銀燈落下,照著漫天的飛雪成灰。
除夕了。
長歌仰起頭,看著外面的天空,出神。
「宮人說,你今晚沒有用晚膳?」
蕭霽克制著滿腔怒火,一進屋就見她如往常那樣坐在窗前的軟塌上,看著窗外出神,以前不知道她為何喜歡坐在窗前,如今蕭霽心口被猛然刺了一下。
他知道她喜歡自由,並不喜歡帝宮枯燥的生活,可她立誓留下來的時候,他還是滿心歡喜的,為此願意按照她期許的那樣,登基做一個好皇帝,冒著無盡的風險留下秋墨衍和飛章的性命,他以為時間久了,他就能捂熱她那顆冰冷的心。
就算他不娶,她不嫁,他們也能在這座帝宮互相取暖,長相廝守。
可今日的試探,蕭霽才驚覺,謊言,全是謊言。
長歌沒有動,從回來之後就沒有換姿勢,靠在窗台前,看著鵝毛大雪飛落在檐下,其實她喜歡風雪日,因為他們第一次初見就是在雪日,也喜歡陰雨連綿日,因為有人會為她撐傘。
可如今這一切都要被破壞的,不留一點美好了。
「說話。」蕭霽眉眼沉怒,大步走過來,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看著那張冷到極致,美到極致的臉。
很多時候,他恨自己,為何天下美人都入不了眼,只能看得到秋長歌一個人,這個女人是滅他滿門的仇人之女,心裡還藏著另一個男人,她冷酷且沉默地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她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下,不屑一顧卻依舊能保持著往日的優雅,讓他愛不得,恨不得。
「說什麼?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長歌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疼,皺了皺眉尖,知道他問的不是晚膳的事情,是她不去夜宴,是她認識穆青衣的事情。
蕭霽眼底閃過一絲的殺氣,今夜她沒有去夜宴,穆青衣帶著兩罈子酒直接出宮,直奔城外,他已經派人去截殺了。
就算他是譽滿天下的道門子弟,未來最有可能成聖儒之人,他也必須死。否則他要這天下有何用!
「你是何時認識穆青衣的?」
長歌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裙擺上的褶皺撫平,淡淡說道:「應該是元宵燈會那一日吧,初見。那時你我分治天下,我監國,你攝政,斗的水火不容。
秋家和道門百年前曾經立下盟約,若是秋氏皇族有難,道門要出手相助,這份盟約上百年來都沒有執行,直到元和五年的春天,大盛朝風雨飄搖,秋墨衍向道門求救,他便領著師命來了盛都。」
元和五年?蕭霽瞳孔一縮,今日才除夕,明日才是元和五年初一,她在說什麼?
長歌微微一笑:「我說的是夢裡發生的事情,你姑且可以認為那是夢,也可以認為真實發生過,因為我自己也堪不破莊生夢蝶的迷障。
你要往下聽我和他的故事嗎?」
第370章 你瘋了吧
蕭霽目光沉的如化不開的粘稠墨汁,大掌掌控著她纖細的脖子,雙目赤紅,想掐斷她的脖子,與她一起同歸於盡,結束這樣的痛苦,又想吻住她花瓣一樣的薄唇,讓她這輩子都吐不出一個有關那個男人的字眼。
「你喜歡他?」蕭霽的聲音沉的嚇人。
長歌目光一怔,沒有回答。
蕭霽看她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心裡緊繃的那根弦陡然崩裂,心裡憤怒地想掐死她,大掌卻托住她的後腦,狠狠吻住她。
憤怒的、侵略的、霸道的唇落下來,吻的長歌險些窒息,蕭霽的力度極大,直接將她壓在軟榻上,榻上的物件盡數被他掃落在地,香爐里的燃香散了一地。
「你瘋了?」
長歌呼吸一窒,剛開口,對方已經借勢侵入她口中,肆意的帶著無盡的懲罰的吻,似乎要將她吞噬入腹。
蕭霽是瘋了,他忍了這麼久,可以容忍她自封宮門,作天作地,對他不假辭色,但是獨獨不能容忍她心裡有別的男人。
一直以來,他心裡都存著一種微弱且卑微的希望,也許時間長了,她總會愛上他,可如今她親手打破了他的希望。
曾經所有的約定盡數被撕碎。盟約在這一刻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