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煥:「……」
膽小鬼!
謝景煥在蕭府蹭了一頓飯,朝著蕭繚擺了擺手,就大搖大擺地出了蕭府,混入盛京的燈火人群中,上一次來盛京,他藏頭露面,這一次他反而能明目張胆地走在街頭。
謝景煥看著燈火輝煌的不夜城,想起那年明歌北上時,對這座城池抱有的無限幻想,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買了一根糖葫蘆,咬了一口,突然之間就紅了眼睛。
「郎君,這糖葫蘆不好吃嗎?」
「太苦了,我吃不得苦。」
「這位郎君,你怕是沒有味覺吧,這麼多糖漿,您還覺得苦?」
路人詫異地看著他,年紀輕輕的,長得這般俊俏,氣質也十分的出眾,還是帶劍的遊俠,不是味覺有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可惜了。
謝景煥吃完那串糖葫蘆,站在路邊抱著劍發著呆,等到夜色漸深,人潮散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娘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塞給他一個糖人,笑道:「大哥哥,別哭了,給,這是甜的。」
謝景煥低頭看著那個小糖人,是一隻小兔子,他看向小女娘。
那小女娘燦爛一笑,蹦蹦跳跳地和爹娘一起回家去了。
謝景煥咬了口糖人,覺得眼睛進了沙子,這便是明歌想要守護的世界吧,即使她那樣的恨,依舊沒有殺了秋慕白,即使她那樣的愛,也要與風眠洲割裂,她想要這人間不再有戰火,想要百姓安居樂業。
原來她和風眠洲本質上是一樣的人,只是這樣心中有眾生的人註定下場都不太好。
他希望有來生,有輪迴,這樣或許能彌補所有的遺憾。
謝景煥沒有再留在盛京城,沿著那條長街,抱著他的劍,一路孤獨地出了城門,和驛站的謝氏護衛隊匯合,返回泉城。
他知道了明歌的選擇,盛京的這場對弈與他無關了,他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他只能回到泉城去,守住那一方的安寧,守住初見的地方,等待著下一次的相見。
希望還有再見之時。
謝景煥離開盛京,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帝王的耳中,並且沒有多加阻攔,放任他回泉城。
「九洲世家大洗牌,除去謝氏,其他世家都盡數清洗掉了,陛下為何要放虎歸山,留下這樣的心腹大患?」
謝氏家主和陛下可從來不是一條心,甚至能不遵陛下詔令,泉城那地方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諸侯國。
秋慕白搖頭,淡淡說道:「總要給人留點希望。」
至於給誰留的希望,留的什麼希望,帝王沒有說。
*
明歌夜裡驚醒過來,看著滿殿晃動的燭火,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掙扎著起身,打開偏殿的窗戶,被夜風一吹,清醒了幾分。這幾日她渾渾噩噩的,心緒不寧,此刻清醒過來,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她站在窗前吹了一會兒風,覺得嗓子發乾,正要去倒一盞茶,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屏風邊的秋慕白,頓時驚了一跳。
夜色深濃,偏殿內沒有一個宮人,高大冷峻的帝王站在屏風前,夜風吹起滿殿的帷幔,吹起秋慕白寬大的龍袍袖擺,他靜靜站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
明歌握緊手,鎮定自若地去倒茶。
秋慕白伸手握住茶壺,動作比她更快一些,給她倒了一盞茶:「嚇到你了?」
他鳳眼清亮,眼底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看著明歌,期待她能發現一些不同。
明歌皺起眉尖,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尋思著他的傷應當早就好了,怎麼又受傷了?不過他死不死的,與她無關。
她垂眸喝了一盞茶,冷冷說道:「陛下怎麼會在這裡?」
「來看看你。」秋慕白說著坐下來,俊美冷靜的面容帶著一絲瘋狂的平靜,淡淡笑道,「朕打算在盛京修一座高塔,都說國師得道升仙去了,那朕便修一座高塔,聆聽天意,往後你就在高塔內清修,如何?」
明歌握著茶盞的動作一僵,冷淡說道:「道門清修,應當遠離紅塵,修在盛京,過於喧鬧了一些,道門自有道門的去處。」
秋慕白見她不喜歡,薄唇抿起,又接著說道:「那便修在小孤山的寺廟邊,那裡清淨。」
明歌放下手中的茶盞,冷冷說道:「勞民傷財。」
秋慕白鳳眼幽暗地看著她:「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會喜歡?明歌,你對我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這些年,我可曾傷害過你?就因為我姓秋?我身體裡流著秋言喻的血?就因為我生父曾經傷害過你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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