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年輕人的事情,他們老了,也無法插手,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謝景煥點頭,看了一眼小草,木訥地說道:「那你好好想想?」
小草沒說話。
六長老見氣氛好似有些不太好,輕咳了一聲,說道:「是不是我剛才的歌唱的太難聽了?好像吵到街坊鄰居了?」
大長公主:「?」
謝景煥看向慢半拍的師父:「?」
小草:「?」
小草被逗樂了,說道:「六長老,你還沒開始喝就醉了。」
六長老訕訕地摸了摸鬍子,笑道:「好像是有些醉了。」
這兩年他醉的很是厲害,有時候一覺醒來像是在做夢,有時候覺得以前那幾十年的光陰是一場夢,總之人到晚年,比較患得患失,無論是明歌的事情還是小草的事情,他都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即使大國主和族人費盡心思將他們送到中洲,但是他依舊感覺他們和大月國一起在不斷地墜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深淵。
或許唯有等他劍道大成的那一日,才能跳出這個深淵,一劍殺向盛京,劈開這中洲大地,重見曙光。也或許等他到死的那一日,都無法達成心愿。
六長老灑脫地笑道:「還是喝酒吧,來,景煥,我們喝酒。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第657章 一言為定,絕不後悔
謝景煥是兩杯就倒的酒量,和六長老喝酒的下場自然就是醉的不省人事。
小草攙扶著他回謝府,他喝醉之後也不吵不鬧不說話,只是目光深邃地盯著人看,看的小草心浮氣躁,兇巴巴地說道:「再看,我就把你丟到巷子的陰溝里。」
不能喝酒還要喝,六長老也是的,千杯不醉的酒量跟個菜鳥喝有什麼意思,喝醉了還要連累她來扛人。
小草凶完他,等著他發火,結果對方燦如星辰的眼眸微微上揚,衝著她傻氣地笑:「不要把我扔到陰溝里,我不看了。」
他說完,眼眸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草。
脾氣還怪好的,就是說話不算話。
小草伸手捂住他漂亮的眼睛,年輕的世家家主安安靜靜的,任她捂著眼睛,濃密卷翹的睫毛戳在小草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她看著他半張白皙俊秀的面容,看的有些呆,許久才縮回手,兇巴巴地說道:「以後不准喝酒了。」
「嗯。」
小草:「如果在外面,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世家家主微微笑著,不說話。
小草見他竟然這樣安靜乖巧,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謝景煥是豬。」
年輕劍客微微皺眉,帶著些微的醉意和酒氣,說道:「月見是草,不是豬。」
小草被氣笑了,她當然不是豬,謝景煥才是豬,不過這人喝醉了想罵他兩句解解氣都不行,哼。
小草不耐煩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沿著小巷子一路往外走,月光照了一地霜白,如同白晝,她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謝府的暗衛,只得嘆氣繼續攙著他往巷子外走去。
她走,謝景煥就走,她停下來休息,謝景煥就半靠在牆壁上,安安靜靜地等著,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看的人心都莫名地柔軟起來。
明明是不長的巷子,他們卻走走停停走了很久,等走出巷子,看著年輕的世家家主還如同孩童一樣拉著她的衣服袖擺,小草心底那點怒氣便漸漸消散了。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她生氣做什麼,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歡明歌,不喜歡別的小娘子嗎?無論是王家三娘子還是陸氏那些漂亮的小娘子,他都不喜歡,他能為明歌去大月山,能為她奪謝氏權柄,能冒死送她入盛京,樁樁件件都表明了他的心跡。
明歌心有所屬,謝景煥求而不得,她亦是求而不得,他們都是世上的可憐人罷了。況且她只是有點孤獨,才會喜歡他的,算不上情深,也算不上委屈。
小草站在四下安靜的草廬巷子裡,看著天上的冷月,許久,低低說道:「以後我們做兄妹吧。」
既然都是可憐人,那便在一起取暖吧。
他們做兄妹,一起在這冷漠的中洲相依為命吧。
她填補他內心的空缺,他陪她等明歌回來,等到明歌回來的那一天,她就和明歌一起回大月山去。
謝景煥沉默了一瞬,呆呆地看著她,點頭道:「好。」
小草見他同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一言為定,絕不後悔。」
謝景煥:「一言為定,絕不後悔。」
小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即福了福身子,低低地喊了一聲:「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