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煥點頭,冷淡說道:「你配不上小草。」
崔玉壺:「……」
秋蟹別想吃了,不配,秋露白也別想喝了,更不配。崔玉壺氣的頭頂生煙,把他面前蒸的黃澄澄的秋蟹連同秋露白一起拿走了。
崔玉壺冷笑:「大舅哥,難怪你這些年一直沒成親,就你這情商和嘴巴,就算有喜歡的小娘子,你也娶不到的吧!」
小草:「別吵了。」
她放下筷子,看著硝煙味漸濃的兩人,說道:「半年為期,我回謝氏主持大局,但是我不會與崔玉壺和離,也不會接任你的位置,我等你半年。
如果半年內,你接不回明歌。明年就是十年之期,我會自己去盛京。」
謝景煥臉色驟變,心裡莫名恐慌,一字一頓道:「你不用去,我去。如果接不回明歌,我也不會回來。」
他絕對不會讓她去盛京送死,也不會讓師父去盛京送死。
盛京一行,只有他能去!
小草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倒了一杯果釀,示意崔玉壺將那杯秋露白還給他。
小草:「一言為定。」
謝景煥仰頭喝下那杯辛辣如烈刀子的秋露白,鄭重地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小草:「明日我就搬回謝府。」
崔玉壺皺眉,知道她心意已決,說道:「我和你一起住到謝府。」
小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既然不和離,她回謝府,崔玉壺不去好像有些說不過去,況且有些事情他確實能幫得上忙。
「好,我等你。」謝景煥說完,起身離開,只喝了一杯酒,秋蟹是碰都沒有碰,那酒烈,上頭快,走的時候他就感覺腳步有些虛浮,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的西郊莊子,被山間的冷風吹了吹,才清醒了幾分。
無論如何,小草要回謝府了,他要去盛京了,十年之期將至,明歌也有希望回來了,一切都朝著他預期的方向在走,至於其他的,不重要。
雖然如此,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心空蕩蕩的,溢出一絲悲傷來。
謝景煥一走,小草就一言不發地回了煙雨小樓,小碟子裡的蟹肉和蟹黃只吃了兩筷子。
崔玉壺見她心情不好,也沒了胃口,知道今日不適合留宿在莊子上,坐到天黑,便起身告辭,回去收拾行囊。
明日他陪小草一起回謝府,無論她選擇一條怎樣的路,他都會一直陪伴她。
「崔郎君走了,說回去收拾行囊,明日陪娘子一起回謝府。」趙嬤嬤端著熱茶進來,吩咐丫鬟將飯菜都放到軟榻的小桌子上,「娘子晚上只吃了一點蟹黃,再吃點吧。」
小草沒有胃口,搖了搖頭,低低說道:「阿嬤,我是不是太壞了?」
她逼著謝景煥表態,只給他半年時間,拿自己和六長老逼他發誓,一定要接明歌回來。謝景煥那樣實心眼的人,若是接不回明歌,他也不會回來。
趙嬤嬤溫柔地摸著她的髮髻:「娘子是我見過最心軟,最心善的人,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娘子時,娘子剛從山裡摘草藥回來,背著小藥簍,衝著我笑,笑的人心裡都敞亮了起來。
有些事情就算娘子不說,謝家主也會那樣去做的。你們早就是一體了,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你的期望也是他的期望啊。阿嬤只是可惜。」
趙嬤嬤說著,低低嘆了一口氣,眼圈不知為何有些發紅,她就是可惜呀,明明是這樣般配,這樣互補的兩個人,卻成為了兄妹,中間又出現一個崔家郎君,否則娘子和謝家主互相扶持,這日子未嘗不能苦中作樂。
「是這樣嗎?」小草輕輕將臉貼在她懷裡,低落地說道,「其實有時候,我希望他能自私一點,冷漠一點,不要背負著我和明歌的命運,但是他那人太傻太木了。
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他真的什麼都不懂,那樣傻,盛京一行九死一生,她讓他去死,他眉頭都沒有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傻的人,讓她都沒辦法繼續怨他,恨他。
趙嬤嬤慈愛說道:「可能是因為娘子太好,盛京的那位女冠也太好了,所以謝家主才願意為了你們冒險去盛京。
娘子莫擔心,都說因果有報,或許一切都會否極泰來呢。您和謝家主都是有福之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草聞言,心裡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她真的能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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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回謝府,小草一夜翻來覆去沒有睡好。夜裡隱約聽到外面山野里的蛙鳴聲,她半睡半醒間問著趙嬤嬤:「阿嬤,是到夏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