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巷子出這麼大的變故。謝府上下心情都沉重起來。莫先生不僅僅是家主的師父,是謝娘子的親人,還是泉城所有遊俠心中的傳奇,是泉城最強的守護神。
一旦莫先生逝世,九洲就會失去唯一的大劍師,泉城也會失去庇護。城牆外的劍陣也會黯然失色,因為主人不在了。
小草從草廬巷子回來之後就睡下了。
崔玉壺得到消息趕回來時,就見趙嬤嬤守在外間,點著燭火,一針一線地做著小娃娃的虎頭鞋。
老人家眼睛看不清,動作也慢,但是極有耐心,一針一針地縫著。
「阿嬤。」崔玉壺低低地喊道,一臉擔心道,「娘子怎麼樣?」
趙嬤嬤見他來了,放下手中的虎頭鞋,沙啞地說道:「娘子悲傷過度,回來就累的睡下了。郎君用過晚膳了嗎?我讓小廚房去準備。」
崔玉壺搖頭,說道:「我進去看看她。」
趙嬤嬤起身帶他進去。
崔玉壺站在床前,看著昏睡的小草,見她臉色慘白,就連睡夢中還在流著淚,低低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替她擦了擦眼淚,與趙嬤嬤一起出來。
「草廬巷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崔玉壺剛從崔家回來,前段時間,小草送了一些絲綢布匹和酒水吃食去崔家,從老人到小孩,各個都有禮物,剛好四嬸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崔家三催四請,他索性回去了一趟。
回來時就聽說了草廬巷子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泉城的天就要塌了,況且這時候謝景煥還不在泉城。
趙嬤嬤點了點頭:「不知道娘子能不能熬得住。」
崔玉壺皺起眉頭:「通知謝家主了嗎?這麼大的事情,不能瞞著謝景煥。」
只是這封密信如果送到盛京,謝景煥勢必要趕回來,但是盛京距離泉城路途遙遠,等到他趕回來,已經晚了。
趙嬤嬤:「娘子已經傳信到盛京了,說消息最晚後日就會傳到盛京,希望那時候還趕得上。」
馬上就是除夕了,莫先生估計只能撐到那個時候。
「後日就能抵達盛京?這麼快?」崔玉壺心裡微微一驚,如今可是寒冬臘月,不比春日,黃河都冰封了,前往盛京的水路也封住了,陸路也難行,就算快馬加鞭走館驛,也要七八日吧。
不過想到小草的來歷,崔玉壺又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崔玉壺:「阿嬤,這段時間內,你多注意一下小草,她如今有身孕,不能大悲大喜。有什麼事情,無論多晚都可以來找我。」
趙嬤嬤:「我曉得,郎君。」
崔玉壺又問了問小草的日常起居,起身去小廚房給她燉點粥,免得她夜裡醒來會餓。
趙嬤嬤見狀,低低嘆了一口氣。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們三個人,就如同一個閉環。九洲的冬天,越來越難熬了。
盛京。
盛京的雪已經絮絮揚揚下了半個月,滴水成冰,冷寒徹骨。
西坊的小酒肆里,三瓜兩棗的客人喝著燒刀子的烈酒,聊著最近的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陛下已經好些天沒有上早朝了,聽說現在都是右相代為監國,批閱奏摺,你們說,盛京的天會不會要變了?」
「不可能吧,那些凶神惡煞的鐵甲衛可不認右相,聽說之前趙統領還在南橋大街上為難過右相,要是變天,鐵甲衛估計會血洗盛京。」
「誰能想到,當年落魄的蕭府,會出這樣權傾朝野的人物。」
趙不凡進小酒肆時,正好聽到這些酒客聊著那位權傾朝野的右相蕭繚。
他皺了皺眉,冷笑了一聲,蕭繚如今在朝中的影響力確實很大,但是陛下也不是一般的帝王,那兩位,都各自拿捏著對方的命門要害,彼此折磨中呢。
「掌柜的,來一罈子新月酒,要九年的陳釀,不要十年的。」他聲音低沉,身材高大魁梧,一進來就給人強大的壓迫感,一時之間引起無數側目。
新月酒?啥什麼出的酒?他們怎麼不知道?而且這漢子真的奇怪,酒都是越陳越好,他倒好,還指定年份,要九年不要十年。怪人。
酒客們小聲腹誹,見他目光銳利地瞪過來,嚇得連忙扭頭。
掌柜笑眯眯地說道:「客官稍等,這酒都放在酒窖里,要是找九年的陳釀,恐怕還需要費些功夫。」
趙不凡扔了一袋子銀子,粗暴地打斷他的話:「廢話怎麼那麼多,我親自去找,你且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