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點點地深濃。大雪簌簌下落,盛京城很快就成為了一座雪城。
爐火滋滋地燃燒著,溫燙著爐中的清酒,桌面上,酒菜未動,涼了又換,涼了又換,依舊是相同的菜品。
荒廢多年的酒樓里,縱然被裡里外外清掃過一遍,依舊散發著歲月腐爛的味道。
蕭繚倒著溫好的酒,親自倒酒,將面前的八個酒杯一一斟滿。一杯敬谷霽,一杯敬風眠洲,一杯敬明歌,一杯敬謝景煥,一杯敬將死的大劍師,一杯敬小草,一杯敬秋慕白,最後一杯敬他自己。
今夜之後,故人又要死一批,往後就更加孤獨了。
蕭繚將桌子上的酒撒在地上,低低笑出聲來,死人就祭拜,生人就遙祝,等到他死的時候,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來祭他一杯水酒?
當年相識的那些人,大多故去了,沒有故去的也都要死了,這九洲有時候,真是無聊透頂啊!
「大人,子時將至了。」
蕭繚淡漠地點頭,起身走到窗前,看向不遠處的眾生塔,越過塔看向其後的帝宮,乃至更遠的芸芸眾生。
「謝家主出庭院了。」
蕭繚依舊沒有動,仰頭看天,有些遺憾,今夜沒有月亮呢。他習慣了每到十五月圓的時候,去眾生塔坐一坐,在塔下看一看明歌,有月亮的日子,明歌的心情就會好一些。陛下的心情也會好一些,而他也稍稍能睡一個安穩覺。
「大人,欽天監的火燒起來了。」
東方的方向突然衝起一陣火光,紅彤彤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蕭繚還是沒有動。欽天監的這一把火怎麼會夠呢?不夠,遠遠不夠。
「禮部侍郎家的老太太今夜發喪,李大人帶人扶靈上街了。」
「發喪嗎?」蕭繚抬頭看著安靜的街道,風雪從窗戶里灌進來,夾雜著一片紙錢。他伸手撿起紙錢,眉目溫和,低低說道,「記得李家老太太是個和善的人,連死後都要報恩吶。」
他微微惋惜,謝景煥啊,謝景煥,他終究還是走了他師父的那條路,一條孤勇的絕路。
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一片片地飄下來,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蕭繚站在荒廢多年的千金樓雅間,遠眺著夜色,這間雅間是當年他們來千金樓時最常來的那間,是風氏少家主的專屬,記得那時候明歌要做什麼,風眠洲從來都是寵著縱著,任她攪得盛京天翻地覆。
他那時候也只是明歌的小跟屁蟲,每日不是吃喝玩樂就是鬥雞走馬,將「紈絝」二字演繹到極致,雖然無權無財,但是很自由快樂,不像現在,一言一行都能影響無數人的生死,影響朝堂的變革、歷史的走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快樂。
很多時候他在想,他有這麼大的能力嗎?能擔負的起這麼重的擔子嗎?他以前最大的心愿也只是得到父親的認可,能入朝堂做一個言官,彈劾天下貪官和不公之事。
如今他得到了權勢、地位、財富,卻好似又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個世界,果然是荒謬的。他這樣的紈絝子,只因為生在世家,便能踩著故人的屍骨一步步平步青雲。
蕭繚低低自嘲地笑,他何德何能?
「大人,欽天監的火燒的越來越大了。」
「大人,李家扶靈歸鄉的隊伍和守城軍起了衝突。」
「大人,謝家主已經到了眾生塔外圍,再往前就要碰到暗衛營了。」
「大人,我們出手嗎?」
就算鐵甲衛和守城軍都被牽制,就算暗地裡還有世家大族的人馬按兵不動,但是蕭府有自己的親衛和箭弩隊,阻攔一個頂尖劍客和13個死士,並不難。
箭弩一出,例無虛發。
蕭繚神色淡漠,摩挲著手上光滑的玉扳指,看向眾生塔的方向。
「大巫進宮了嗎?」
「亥時入宮的。」
蕭繚垂眸,亥時去的話,那今晚就算皇城燒了起來,也無人敢驚動陛下。
「那我們便坐下等吧。」
蕭繚說完重新回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這一杯酒是死祭還是遙祝,就要看謝景煥了。
下屬微驚,欲言又止道:「大人,謝景煥乃是九洲頂尖的劍客,據說已經一隻腳踏入了大劍師的境界,若是箭弩隊不出動,光憑著暗衛營,只怕未必攔得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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