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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謝景煥日後一定會恨她吧。小草低低地自嘲地笑,她就是要他恨她,恨她不見他最後一面,恨她不告訴他病情,愛與恨同樣激烈,沒有愛,便恨吧。

崔玉壺用袖擺擦了擦眼角,啞聲說道:「諸事都有我來處理,我這一趟本就打算陪娘子回南疆,隆興府也是回南疆的必經之路。

娘子現在只需要安心養胎就好,其他的一應事情都不准操心了,包括大姨姐的事情。我們休息一日,後日就啟程去南疆。」

崔玉壺難得展現霸道的一面,謝風和趙嬤嬤見狀,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好。」小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無力回天。

謝風呆呆地走出客棧房間,看向外面的夕陽暮色,看向金陵府的方向,內心冰冷刺骨,只覺得家主一生悲苦,竟然沒有過半點歡愉。

莫先生的死,已經要了家主半條命,若是家主得知娘子命不久矣,那剩下的半條命還能在嗎?

謝風一拳打在客棧的欄杆上,內心悲憤交加,最終屈服了。

或許娘子回到故土之後,心情好轉,病情也能好轉起來,萬一,萬一,娘子說的對,只要瞞得住一時,必能長長久久地瞞著。

泉城和南疆路途遙遠,消息閉塞,若是有心的話,一兩年必然是能瞞得住吧。

家主如今傷勢未愈,不能再遭受打擊了。

謝風握緊拳頭,內心已經有了決定,傳訊給金陵府:「娘子改道回南疆。」

謝景煥接到訊息時,已經是一日後。

他呆坐在破落的客棧角落裡,看著走南闖北的行商和旅人,聽著高談闊論聲,聽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

「九洲最傳奇的人物必然是高祖陛下,陛下揭竿起義,推翻腐朽的大夏朝,創下豐功偉績,史書必稱千古一帝。」

「可拉到吧,高祖陛下那些豐功偉績有一半都是偷來的,九洲最傳奇的人物必然要數風眠洲,風少家主,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你小子不要命啦,這種話都敢說?要我說,九洲最傳奇的人物要數眾生塔里的那位女冠!」

「我覺得是謝家主,他現在是九洲最強的劍客,傳奇都是和劍客遊俠掛鉤的。」

「我也投謝家主一票。高祖陛下高坐廟堂,哪裡知道民生疾苦,風郎君逝世十年,一代傳奇也早就落幕,如今九洲最傳奇的當屬泉城謝氏家主。」

「沒錯,沒錯……若是我有兒郎,成為謝家主那樣的人物,那定是祖墳冒青煙啊。」

謝景煥聽著那些言論,低頭苦澀一笑。原來被稱為傳奇是這樣的感覺,可他卻沒有半分歡愉,當年師父成為九洲遊俠心目中的傳奇時,是不是也會坐在血月崖上,一壺酒枯坐到天亮。

他如今就想那樣,在這富庶又荒涼的江南,一壺烈酒,醉到極致。

明歌去尋道門所在,小草轉道回南疆,她們姐妹倆都有了歸去的地方,唯有他,在這天地間,無處可去。

謝景煥幾杯烈酒下肚,潦倒地醉倒在破落的客棧內,聽到那些人爭的面紅耳赤,低低自嘲一笑,傳奇,不過如此。

如果可以,他想用這樣傳奇的一生,換來一間院落,一盞燈,執燈等候的人,三餐四季溫暖如春,而他會在最深的夜晚奔赴回家。

第717章 無絕期

謝景煥人生第一次放縱,烈酒下肚醉了三日才醒,醒來時,江南府的楊柳終於開始抽穗,綠草瘋長。

他將那瓶決定帝王生死的丹藥送去了盛京城,從前他恨命運不公、恨天道不仁,覺得善該有善報,惡人該有惡報,秋慕白那樣的人活該千刀萬剮,世人唾罵,只是現在他卻理解了明歌的做法。

死並不可怕,讓他活著承受,才是最狠的懲罰。

而他如今也活在這種懲罰中。

天大地大,他無處可去,最後只得渾渾噩噩地回到泉城,卻不入城。

他一路朝著城郊的道觀而去,坐在師父的衣冠冢前,祭了一壺烈酒,師父一杯,他一杯,好似師父還活著,好似又回到了一切還未發生之時,那時小草初來泉城,還是個呆萌愛哭的小娘子,整日只知道在樹底下撿摔下來的雛鳥,那時候師父每日都高高興興地拎著二兩肉回家給師娘做飯,而他,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期待。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都變了呢?歲月在最溫柔的日子裡,埋下了一根綿長的針,而他多年來毫無察覺,鈍感和痛覺在多年後一點點地覺醒,那根針刺入心口的位置,痛入心扉。

謝景煥醉倒在衣冠冢前,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少日子,直到謝風請來了大長公主殿下。

「師娘?」他從三分醉意中清醒過來,聞了聞滿身的酒氣,有些侷促地整理了一下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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