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依舊璀璨,不像他,背負著滿身罪孽,活在不被原諒的深淵裡。
黑暗籠罩,澤越感覺整個人都陷入泥潭深淵裡,無法動彈,直到窗外傳來「咚咚咚」猶如啄木鳥的聲音。
那一刻,一身的陰霾盡散,黑夜的魑魅魍魎消失,他有些僵硬地站起來,打開窗戶,只見月夜下,一張燦爛的小臉從窗外探出來。
衡音隔著窗戶,衝著他燦爛地笑:「要出來賞月嗎,澤教授?」
她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屋裡的燈都滅掉了,這才尋了個機會出來私會澤教授。幸好他們住的是沙屋,不然她得游到海里去敲他的窗戶了。
澤越怔怔地看著她的笑臉,內心炙熱,許久,沙啞道:「你怎麼還不睡?」
「來看你呀。」衡音彎眼笑道,他今天好像不太高興,晚上心選環節的時候都沒有選她耶!她過來看看他鬧什麼情緒!
「對了,我帶了宵夜,你屋裡有水果和果汁吧?你快那些出來,別走正門,翻窗戶出來。」
澤越:「?」
有門不走,翻窗戶是什麼鬼?
衡音:「直播間沒關!我都是翻窗戶出來的。」
澤越見她小臉泛紅,狗狗祟祟又激動的小模樣,心情也瞬間轉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一笑:「好。」
她來找他,真好啊!她一直就是這樣好的姑娘,自己滿身光芒,還要照亮別人。
第762章 有秘密的人
澤越拎了燈和水果出來,走的是正門。
衡音見他將燈放在沙屋前的咖啡桌上,朦朦朧朧的燈光淡淡地籠罩著,海水輕輕拍打著沙灘,像是一個不會醒的童話世界。
她連忙將帶來的夜宵擺在桌子上,笑眯眯地托著下巴看他。
澤越將外套脫給她,淡淡說道:「穿上,免得被蚊子叮。」
「我出門時噴了防蚊蟲的噴霧。我的血型不招蚊子。」衡音一邊說著,一邊乖巧地穿上他的外套。輕薄的運動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和味道。
衡音耳朵紅紅的,嬌嗔道:「你怎麼不爬窗戶?」
澤越:「你不是爬了窗戶嗎?那我一個人出來看看海,也不會被人發現。」
衡音:「有道理,早知道讓你爬窗戶了。」
澤越溫柔地笑。
衡音見他目光深邃,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問道:「你今天是不是生氣啦?」
「沒有。」澤越打開桌子上的食盒和水果,淡淡說道,「太晚了,吃夜宵會積食,但是這兩天錄製節目壓力有些大,想吃的話可以破例一次。」
衡音眼睛一亮,這麼一說她就沒有罪惡感了。澤教授太好了吧。
她嘿嘿笑道:「那我就吃這一次。」
「澤教授,你和學長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澤越垂眸,淡淡說道:「不是誤會,是彼此看不順眼。」
衡音咬著雞腿,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弱弱地說道:「不會是因為我吧?」
他們倆現在就有些不對付,要是辛蔚知道她和澤越在一起,那這節目還怎麼錄製?愁人!
這也是她不敢跟辛蔚說的最主要原因。
「不全是因為你。我和辛蔚是兩種人,彼此選的道不同,即使沒有你,我們也無法做朋友。」
澤越淡淡說道,前世崔玉壺骨子裡是仇恨世家大族和皇權的,因為年少時的悲慘經歷,他恨一切和權勢相關的人和事,所以他後來叛離家族,叛出泉城,前往盛京,又在位高權重之時,一步步地算計著高祖陛下的死亡。
這人不忠不孝,不忠家族,不忠陛下,也無情無義。
或許世人覺得崔玉壺的一生堪稱平步青雲的典範,是寒門到權臣的傳奇,但是崔玉壺的一生比他還要悲慘。
因為他有師父,是摯友,也有所愛,也被人炙熱地愛著,被滿城百姓和將士擁護著,這些都是崔玉壺渴望而得不到的。
唯有小草給過他溫暖和希望。所以小草病逝之後,這位崔郎君虛構的天地崩塌,走上了那一條無君無父的不歸路。
這是在無數年後,崔玉壺的墳頭長滿野草,他在大月山枯守亡靈的時候才悟透這一點。
他不恨崔玉壺,甚至可以說有些佩服他,他憑著一人之力就為小草報仇雪恨,而他這輩子都沒有做到。
做君子不如小人,做正義的遊俠不如狠毒的反派。
他血染盛京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崔玉壺用短短數年就做到了。
他佩服崔玉壺,所以,深深地忌憚。
「真的不可以做朋友嗎?我還想幫你們從中調和一下呢。學長是一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