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猶如小鵪鶉一樣低頭,恨不能將腦袋埋到桌子底下。
麵館老闆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兩位客官,裡面請。」
擁擠吵鬧的麵館飛快間騰出了一張乾淨的桌子,秋長歌見那些人高馬大的漢子們全都擠在角落裡,一張凳子坐四五個大漢,頓時震驚了。
要不換個地方吃飯吧?
她看向那些高大威武的漢子們,見大家眼神躲避,再見笑呵呵的麵館老闆,見老闆跛著腿已經開始做拉麵,頓時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這裡很好吃吧?生意這般好。」
監察司的鬼面具們紛紛豎起耳朵,心頭猶如小貓在撓一般,只覺得這女娘說話輕柔婉轉,溫溫柔柔的,真好聽,說的話也很令人舒服。
老劉家的麵館就是盛京城內最好吃的麵館。
他們下衙之後必是要來吃一大碗加肉的大碗面的,尤其是老劉攤的蔥油餅,那叫一個鮮香有嚼勁。
老劉受傷離開監察司之後,就開了這家麵館餬口,他們也習慣了經常來照顧老劉的生意,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監察司鬼面具們最愛來的聚集地。
誰能想到,一向冷酷無情的司主大人,竟然也會來光顧!
這簡直是破天荒第一回啊。
蕭霽將凳子又擦了一遍,然後才讓她坐下來,等她落座,自己才坐下。
麵館內眾人險些跌掉了下巴,覺得幻覺,一定是幻覺,這人一定只是長得和司主很像,絕非司主本人。
想他們監察司在盛京城內臭名昭著,乾的是最髒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俸祿,因為他們的頂頭上司不貪,不近女色,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喜好,就如同一尊六親不認的殺神。
平日裡他們只和副使接觸比較多,鮮少和司主有接觸。
這些年死在司主手中的貪官污吏,數不勝數,整個監察司都怕這位生殺予奪、心狠手辣的殺神,畢竟他連自己的家都敢抄,連自己的父親都敢羈押下獄啊。誰能想到有一日司主大人竟然會取下面具,帶一位纖細溫柔的小娘子來麵館吃麵。
不是,司主大人就不知道貪一點嗎?怎麼能帶小娘子來吃素麵!
蕭霽在她對面坐下,淡淡說道:「味道還行,雪鴞喜歡吃這家,有時候忙起來,會讓他買一份到司里。這裡離的近。」
他鳳眼低垂,淡淡說著監察司的事情,沒有隱瞞也沒有解釋,只是平淡地說著日常。以長歌的聰慧,應該早就猜到他的隱藏身份了,只是她很聰明,從來不問,不說,他也假裝她不知道。
只是今日湊巧到了監察司附近,蕭霽就這樣順其自然說了出來。
秋長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取下兜帽,衝著老闆笑道:「老闆,你家有肉嗎?」
老闆揉面的手都有些抖,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受寵若驚道:「有,有的,女娘。」
「那一碗素麵上大份的肉,一碗素麵,還有其他的吃食嗎?」
秋長歌看向那小小的面台,見上面籃子裡還有幾個剛烤好的燒餅,頓時笑道:「再來2個燒餅。」
麵館老劉笑呵呵道:「好的,女娘。」
她轉過身來,麵館四周傳來一陣抽氣聲,勁衣帶刀的漢子們面容呆滯,直到感受到迫人的威壓和殺意,眾人這才紛紛低下頭,這一次是真的頭都不敢抬。
那小娘子真的長得太美貌了,就像是天上皎潔的新月,說話也動聽,笑起來就如同春日的百花綻放,難怪冷酷如司主,也會動情。
「我們是不是影響到別人用食了?」秋長歌小聲說道,這裡太安靜了,而且這些人被蕭霽壓的頭都不敢抬,她都不好意思了。
蕭霽淡淡說道:「不會,他們都快吃完了。」
「是的,沒錯,我們快吃完了。」
「老劉,記帳啊,等年底發了月俸,一起結清。」
「年底就這幾日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月俸。」
眾人直接端起大碗,三下五除二,將面吃的精光,然後紛紛遁走。原本熙熙攘攘的麵館,瞬間就空無一人。
秋長歌:「……」
蕭霽一臉無辜地看她,等老闆端上兩碗面,替她用熱水燙了燙筷子,然後遞給她:「別嫌棄,老劉他們平日裡弄的很乾淨的,大家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身上常帶傷,這方面就更注重了。」
老劉一個踉蹌,險些老淚縱橫,司主大人,竟然記得他的姓氏。
秋長歌接過筷子,點了點頭:「熱水能消毒。」
蕭霽:「嗯?」
她彎了彎眼:「碧霄先生教的。」
作為監察司的御用軍醫,想必碧霄也會教他們一些簡單的藥理吧,這個時代若是染病,致死率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