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每日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每日和娘子貼貼都得先看完奏摺,這破皇帝愛誰當誰當,他要給自己放假,當昏君。
「馬上就天黑了。」蕭霽將她一把抱起,大步往床榻走去。
軟紅羅帳被風吹的微顫,今日他異常的有耐心,秋長歌被他親的發軟,暗叫不好,以往他都喜歡大開大合的節奏,如今這般有耐心,豈不是要到深夜?這不得折磨死她?
她眼眸微闔,伸出雪白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化主動為被動。果然蕭霽見她難得這般主動,臂膀上的肌肉都興奮地緊繃了起來,呼吸粗沉,鳳眼灼灼地看她,明日罷朝,今日他和皇后有整夜的時間。
第二日,秋長歌沒起來床,蕭霽亦是。
第三日,是如此。
第四日,亦是如此。
滿朝文武慌的不行,陛下罷朝三日就三日,這樣霸道勤勉、手腕鐵血的帝王,簡直毫無缺點,比仁帝還要英明神武,唯一的缺點就是娶了一位嬌弱的皇后,中宮獨寵,卻三年無出。所以他們才聯名上奏,請陛下為社稷江山留後,結果朱紅御筆親批:干朕何事,干卿何事?
狂妄,狂妄至極啊,就差說爾等也配來嘰嘰歪歪朕的事情?
還是他們逼得太急,逼得陛下直接放飛自我,早朝都罷了,於是一群人決定去求皇后勸勸陛下,然後吃了個閉門羹,因為陛下一直都在皇后的宮中。
秋長歌這三日下床的次數屈指可數,只覺得再這樣下去,她要將蕭霽踢下床了。
好在第五日,身心愉悅的蕭霽終於恢復了早朝,見一群御史言官安靜如雞的模樣,覺得世界都美好了。
玄帝在位十年,勵精圖治,四海昇平,第十年,等玄帝從宗族中過繼的小太子滿十六歲,玄帝就扔了玉璽,封蕭茗為監國攝政王,然後就帶著皇后娘娘雲遊四海去了。
後來,至今孑然一身的太子太傅兼攝政王輔佐少帝時,偶爾還能從奏摺中得知蕭霽和秋家七娘的隻言片語。他們去看過漠北雪山中的雪蓮,也出海去到南海,採集過最美最黑的珍珠,後來消失在南疆瘴氣密布的叢林中。
「太傅,今日父皇和母后又到了哪裡?」
蕭茗看著宮牆外自由的天地和風之後,淡淡說道:「南疆之地。」
此後玄帝和其後的蹤跡就徹底消失,再無任何的蛛絲馬跡。民間傳言帝後在南疆之地羽化升仙了,也有人說那裡瘴氣密布,帝後沒準死在南疆,毒發身亡了。但是蕭茗卻覺得,他們應該是尋到了隱居之地,從此就隱居山林,過了桃花源記一般的生活。
無論是生是死,這都是令他羨慕的一生。他想,等他白髮蒼蒼,牙齒掉光的時候,他還是會偶爾想起蕭府那個庶子,還有寒冬臘月里驚鴻一瞥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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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氣泡重新落入了光陰河中,與此同時,兩道光芒沒入秋長歌的眉心,她睜開眼睛,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魂一魄歸位,帶著她一生的經歷和體驗,歡愉和愛恨,漸漸和秋長歌的記憶融為一體。
她閉眼,看到了自己一魂一魄是壽終正寢,和蕭霽同一日病逝,一起葬在了山川大澤之中。
她看到掌心的一道紋路消失,與此同時,心頭一道無形的枷鎖也應聲而解。她虧欠的這段因果,還了。
秋長歌再睜開眼睛時,屋內光線昏暗,傅懷瑾在露台上打著電話,是給無名和尚打的,約他明日下山一趟。
她看了看時間,想起自己之前好像還在和傅懷瑾談論入夢一事,下一秒就真的入夢了,而且現實世界時間只流逝了半個小時,而她在夢境中,一魂一魄卻渡過了一生。
一時之間,她也有些分不清,現實是夢境,還是夢境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