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切還是相對祥和,友好的。
可她知道,這不過是混亂前的寧靜。
她看到有人的手裡,口袋裡都裝了石子,看到一旁帶蓋子的桶,那蓋子雖然蓋上了,可依舊有味道源源不斷向外逸散。
林綺的眸光深了深,那一天,徐鶴霄遭受的便是這樣的折磨嗎?
另一邊,正在幹活的大隊長正不時往大路那邊看去,「今早起來,我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你說這林綺會不會不知輕重?」
副隊長倒是很淡定,「她來我們大隊三年多了,你見她做過什麼不知輕重的事情?」
「那倒沒有。」大隊長回答得很乾脆。
「這不就得了。依我看,她心裡有一桿秤,有分寸得很。你啊,就是太看重,太在乎她了,才會失了理智。」副隊長語重心長。
大隊長被說中心事,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她那樣的人,去了哪一個大隊,誰又不是把她當眼珠子護著。你看那老高,每年往我們大隊跑幾十回,不是為了水稻產糧,就是為了請林綺去幫狩獵,他是做夢都想把林綺挖到他們大隊去。」
副隊長想起老往他們大隊跑的高仁,頭疼不已,「他現在不止知道我們大隊水稻高產,還知道我們的玉米、花生之類的糧食作物產量也比他們大隊高了許多。他前幾天就向我打聽了,不過我沒承認。今年秋天的時候,他肯定會跑過來看。到時免不了又要被他追問。」
「就說不知道。」大隊長不以為意,「實在不行就跟他換一些,讓他們拿回去當種子。不管怎麼說,總比他們自己留的種子好。」
「也只能這麼辦了。」
激憤的人群要出手時,空氣突然傳來了啪的清脆響聲。
「他媽的,是誰打老子,出來!」罵髒話的男子捂著臉,然而他臉上的鞭痕從左邊的太陽穴斜跨到右邊的下巴,一隻手根本捂不過來。
嘶——
「這麼重的傷!」
「誰出的手,你們看見了嗎?」
「這傷口看著像是藤條打出來的。」
「........」
男子惡毒的視線掃向四周的人群,意圖找到傷自己的兇手。可夏天大家穿著清涼,一件背心,一條到小腿肚的褲子,根本不像是能藏藤條和鞭子的樣子。
找不到兇手的男子,把怒氣轉移到了那些接受教育的人身上。
他的眼睛掃向不遠處的木桶——
這一天,去看熱鬧的人幾乎都沒有落著好處,越是面目猙獰的,受的傷越是重,受鞭傷最多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出現了十幾道鞭傷,道道見血,最嚴重的幾道甚至見了骨頭,人痛得昏迷了過去。
羅安圖看著少年,又偷偷看一眼身邊一臉冷水的少女,心裡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懼意。可也僅僅是一絲,這一絲懼意很快就被無窮盡的崇拜之情淹沒。
這樣的林綺在少年看來,強大,有情有義,睚眥必報,出手乾脆果決........符合一切他對一個高手,一個俠客的幻想。
他實在是太喜歡這樣的林綺了。
今天的思想教育持續了兩個小時就以混亂收場了,所有人都受了傷,那些帶著「東西」來看熱鬧的人,那些東西最後都用在了他們身上,讓他們自食了惡果。
除此外,還有那無處不在的藤條,鞭打了他們所有人,僅有一個被羅安圖倖免。
沒有人看到有多少根藤條,更不知道那藤條是哪裡來的,他們一群人被打得睜不開眼,不斷在地上打滾,哀嚎。地上的髒污沾染了他們一身,聞著那些作嘔的味道,想起這是他們的排泄物,乾嘔聲不斷——
「這是怎麼回事?」公社領導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後背發毛。
一位幹事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聲音顫抖,「我一直站在這裡,只看到了一道道虛影,卻找到出手的人。」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更沒見過這樣的速度。
幸好那些藤條只是對來「看熱鬧」的人出手,若是連他們這些人也打,他們的臉面可算是丟盡了。
「為什麼只有那些居民受傷,這些黑五類卻沒有事?」領導擰著眉頭道。
幹事咽了咽口水,「會不會,是有人來幫他們報仇了?」
第133章 安良大隊又來人
公社操場發生的這一幕只用不到一個小時就傳遍了整個嘉禾鎮,用半天時間傳到了各個大隊。
安良大隊的信息傳播者正是羅安圖,他繪聲繪色,手舞足蹈講述著那一個個精彩的場面,講到最後還不忘總結,「整個公社的操場臭氣熏天,除了排泄物,還有嘔吐物,只怕要清洗好幾遍才能清洗乾淨。除此外,那些人一個個全都受了傷,前幾次打人的,這一回被幾倍,幾十倍打了回去。他們罵天罵地,哭天喊娘的都沒有用,根本找不到兇手,最後幾個膽子小的,被嚇得當場尿濕了褲子。」
聽完羅安圖講述的隊員們沉默了,他們面面相覷,詭異的感覺冒上他們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