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拿來燉肉。」李奶奶道。
「這裡還有一包木耳,一包蘑菇干。」林綺繼續往外掏東西。
「夠了夠了,留一些給你呂爺爺。」李奶奶無奈道。
「這些東西,我備了兩份,呂爺爺那邊也有。」林綺說的是真話,為了成功在這邊發展一個親戚,吃的東西她都準備了兩份。
李奶奶聞言,這才不勸了,心裡卻暗暗打定主意,如果林綺離開的時候,這些東西還有剩餘,她就做成熟食,給那位先生帶過去。
天黑下來之後,李奶奶用飯盒將林綺熬的粥裝好,並問她,「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林綺嗯一聲,她背著她的大背包,提著一個大麻袋,「都準備好了。」
「行,那我們現在過去。」李奶奶拿了手電筒,率先走在前面。
出了門,兩個人默契地沒有說話,林綺夜裡可以視物,暗暗把路下來。
走了約摸十分鐘,他們前面出現了一排更加低矮破爛的房子,是土坯房,但是房頂上蓋的是青色的瓦片。
林綺意外挑眉,這居住條件倒是比安良大隊的大多數人好。
李奶奶走到其中一個房間,敲了敲門,「老先生,您有位孫女過來探望您。」
「咳咳——」
裡面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門沒鎖,只是用石頭攔住了,你們用力推就行,咳咳......」
李奶奶加大推門的力道,門果然開了。
一股潮濕的霉味從房間裡飄出來,林綺皺起了眉頭,住在這樣的環境裡,病怎麼好得了。
「你去照顧你爺爺吧,我先回去了,一會兒再來接你。」李奶奶道。
「不用接,我已經認得路了。」林綺道。
「要來的,天這麼黑,沒有手電筒,你看不見路。」李奶奶堅持。
「真的不用。我在黑暗裡也能看見東西。」夜晚風大,天冷,她不想麻煩李奶奶多跑一趟。
李奶奶有些意外,「黑暗裡也能看見。」
「能的。您給我留門就行。」林綺道。
李奶奶走了,林綺才往房間裡走,房間的地板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有積水,難怪會潮濕。
只是這水怎麼來的?
林綺避開有水的地方,向著角落裡的矮床走去。
說是床,其實是石頭上面搭了幾塊板子,板子上鋪著稻草,老人躺在稻草上,然後蓋著一張發硬發霉的被子。
最大的霉味就是從這張床上傳出來的。
稻草發霉了,被子也發霉了。
幸好,她帶來了兩張兔毛毯子和兩張狼皮,除此外,她還拿了徐鶴霄兩套衣服過來,一套薄的,一套厚的。她留了一張兔毛毯子在李奶奶家,把另一張兔毛毯子和兩張狼皮都帶過來了。
林綺掃了一眼這個房間,除了這張床,就只剩下一張桌子,三張椅子。
「我給你重新鋪個床,您先讓個位置。」林綺說著,用那床發霉的被子裹住老人,一把將老人抱起,連人帶被,放在了桌子上。
「你是誰?」老人沙啞著嗓子問。
「我叫林綺,現在是您的遠房孫女。是下鄉的知青,和您孫子呂華章在同一個公社,不過他在久安大隊,而我在安良大隊。我之所以會來這裡,是您的孫子找上了我。」林綺言簡意賅道。
「華章啊——」老人嘆氣,「他在久安大隊過得好麼?」
「不太好。大年三十那天,他和他的兩個朋友來安良大隊,像極了來打秋風的窮親戚,連吃帶拿,一人從我這裡背走了一滿滿背簍食物,此外還帶走了二十多張兔皮。」林綺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呂老爺子聽著她這語調,卻莫名有些舒服,「我孫兒身無長物,他是怎麼說動你過來的?」
「我對象是一位黑五類。」林綺道。
呂老爺子咳嗽了兩聲,「我現在自身難保,恐怕無能為力。」
「那就等您有能力的時候。」林綺認真道,她將那些發霉的稻草全部掃到房間外,然後往木板上鋪一張狼皮,「明天我給您編一張蓆子,沒有蓆子不行。」
呂老爺子不置可否,黑暗中,他看不清女子的模樣,但從聲音上判斷,這個女孩子的年紀應該不大,二十歲左右。
二十歲的姑娘能抱起他一個一米八的老頭子,可見這個姑娘的力氣不是一般地大。
她有什麼能耐,能讓他的兒子不惜許下重諾,請她來照顧自己?
「您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先把這套乾淨的衣服換上吧。」林綺道,並解釋,「因為來得匆忙,來不及給您做新的。不過您放心,我對象沒什麼傳染病,而且這衣服也是洗乾淨了的。」
林綺把一套秋衣放在床上,把老爺子從桌子上抱下來。
「有沒有人說,你說話太直了。」呂老爺子問。
「沒有。」林綺回答,並問他,「您能自己換衣服嗎,要不要我幫您換?」
「不用。」呂老爺子有些無奈,到底什麼樣的人家才養出這麼不知道害羞的女孩子?
呂老爺子換衣服,林綺則把那張發霉的被子也丟到了房間外,至此,房間裡的味道終於清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