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
殿內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拿下。」
「砰」地一聲響,猙獰黑籠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恰恰將韓信困在其中。他不敢置信地往前望去,哪有什麼更衣,哪有什麼宴席,呂雉一身華裳,端端正正地坐在案中央!
他從嗓子裡擠出兩個字:「皇后。」
韓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困住他的籠子堅實無比,拳打腳踢全不管用,皇后與丞相聯手騙了他!
自己的命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也是,陳豨謀反,他少不了一個煽動的罪名,陛下怎麼能忍?
韓信大笑起來,再也遏制不住心間悲涼:「要殺要剮,我韓信別無二話。只是皇后別忘了,陛下曾與臣約定『五不殺』,臣死了,您與陛下都得被萬人唾罵!」
蕭何移開眼,遮住發紅的眼眶。
呂雉微微一笑,道:「淮陰侯說的是。如此,在一個無人看見的黑暗之處,蒙住臉,命宮女用竹竿鞭笞,豈不是恰好避開了『五不殺』?」
鍾室一陣久久的沉默。
韓信又笑了起來,厲聲道:「有人勸我造反,我不聽。死在區區婦人手中,都是我心軟的過錯!」
呂雉沒有生氣。
她揚起眉梢:「少時為區區婦人贈飯,今日為區區婦人所殺,作為平定天下的大英雄,淮陰侯不慚愧不丟臉嗎?」
韓信眥目欲裂,蕭何重重閉上了眼。
哪知呂雉話鋒一轉,平靜道:「不想死,我給你另一個選擇。」
「捨去淮陰侯的身份,跟在我兒身邊。我要你護著越兒,將一身本事傾囊相授,做他的師傅做他的陪練,直到我大權在握的那一天。」
「或許可以恢復你的身份,讓你披掛上陣,痛快地帶兵馳騁。」呂雉傾過身,輕柔地問他,「如何?」
第14章
鍾室忽然靜了下來。
不論是眥目欲裂的韓信,還是不忍再看的蕭何,齊齊陷入了怔愣。
蕭何如何也沒有料到皇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捨去身份,跟在小殿下身旁,直至皇后大權在握……他睜開眼,掩飾不住深深的驚詫,深邃的眼睛華光閃爍,慢慢的,鬆了一根名叫自責愧疚的弦。
好一個破局之法。
他也並沒有因為呂雉顯現直白的野心,而露出異樣之狀。轉身看向韓信,開國功臣名列第一、最是沉穩的大漢丞相罕見地急聲道:「淮陰侯,你看如何?」
如何?
韓信抬起頭,鷹眼殘留怒意的紅:「與其受辱,不如赴死。」
皇后口中的皇子越他見過,長得漂亮極了,誰都想抱一抱。可這能一樣嗎?想他堂堂大丈夫,領兵未嘗一敗,卻要捨棄身份跟在乳臭未乾的胖娃娃身邊,做傾囊相授的師傅,笑話。
簡直大材小用明珠蒙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奶娘!
深知淮陰侯是怎樣的性格,蕭何站不住了。他正要勸說,呂雉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鐵籠中的男子。
「然後死在區區婦人手裡,被萬世嘲笑,萬人編排?」她淡淡開口,「胯下之辱都受得,不過躲避災禍的蟄伏,怎就受不得!你的家眷自有人穩妥照看,不必擔憂。」
不必擔憂的意思,是全家老小掌控在她手中。
要說韓信生平最忌諱什麼詞,其一「胯下之辱」,其二「區區婦人」——他剛剛就被刺激了一回。
「……」韓信鐵青了臉,覺得自己就算不死,也遲早被皇后氣死。
自秦以來,人們講求視死如生,最是在乎身後名。落得如此窩囊下場,和以發覆面沒什麼區別,相比忍氣蟄伏,韓信更怕留於史書的恥辱。
鍾室的安靜逐漸歸於死寂,任誰都能感到絲絲窒息。
半晌沉默下來,他低聲問:「您沒有誆我?」
韓信驕傲,卻不是蠢貨,一個用兵如神的帥才哪裡會不聰明。暗度陳倉便是他發起的勝利,他清楚地知道,這辦法險,卻也可行。
軟禁長安,要麼廢要麼死。都是死,為何不選擇走險路?天下人都知道淮陰侯不在了,陛下就算不悅,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替皇后遮掩。
心底沸騰著渴望,他想領兵,想上戰場,從前和最大的敵人項羽交過手,卻還沒有對陣過囂張的匈奴!
呂雉瞥他一眼,輕輕點頭。
韓信的神情來回變換,瞧見蕭何浮於表面的焦急,頓覺酸澀,心想罷了,罷了。儘管對教授兩歲的奶娃依舊不情願,他終是答應下來:「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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