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實行新管理的第七天,徐生雙目無神,再也找不出之前炸爐的感覺,索然無味間,隨意拿了一味黑漆漆的料。
「轟隆——」
沉悶的聲響傳遍小院,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捲了他,徐生大驚失色,扯開門向外撲,還是慢了一步,嗷地一聲,飛在了半空中。
聽到巨響的前一瞬,張不疑帶領前來視察的大王,往盛放琉璃的倉庫走。
劉越邊走邊沉思,眼底閃著光亮。賣琉璃的錢,他都分一半捐給國庫,讓母后不為大旱煩憂,至於能賣多少……楚王還沒近距離地接觸過,聽說未來的造反家吳王也要入京了,長安將要開展諸侯王大聚會,劉越覺得這個時機不能放過。
就交給徐生來辦,他會裝,仙氣飄飄的推銷最吸引人。
雖然膚色健康了些,依舊有飄逸的氣質,現在……
劉越呆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一個小黑點飛在半空,又啪嗒跌落下來,腳下的大地顫了顫。
第102章
劉越呆愣的瞬間, 張不疑如臨大敵,隨侍身旁的武士齊齊持劍,密不透風地護在大王跟前!
破碎的木片滿天飛, 伴隨著一聲慘叫, 火星點燃了木片, 攀著徐生黑漆漆的、不復雪白的衣裳往上爬。
他反應得快, 差一點就避免被壓的命運, 但還是時運不好, 被氣浪掀起又落下, 半隻腳沒拔出來。徐生猶如被踩尾巴的貓,叫得聲嘶力竭:「救火, 救窩——」
方士們被驚動, 腦袋接連探出門, 緊接著大驚失色。對於徐生遠超前人的炸爐成果,他們或多或少感覺到畏懼, 終是拋開「神罰」這個念頭,取水的取水, 拽人的拽人。
武士們受劉越指揮, 也急急過去幫忙。徐生渾身都濕透了, 被抬出來的時候和落湯雞沒有區別, 不自覺地翹著腿, 雙目無神,望著湛藍的天空。
因著反應神速,徐生渾身沒有致命傷, 養一養就好,然而精神上的打擊難以彌補。
張侍中,要命啊……
他差點就要和美麗的世界說再見了。
被師弟們抬到半路, 徐生這才發現,大王站在不遠處,正若有所思地凝視他。
劉越蹭上前,並不嫌棄徐生黑漆漆的衣物,小手拍拍他的肩:「幹得好。」
徐生:「……」
劉越小聲地問:「還記得炸爐的配方嗎?」
徐生恍惚地點頭,經此一遭,他不敢不記在心裡,開顱掘地都得把它回憶出來。
劉越呼出一口氣,朝張不疑招手,讓他擠到擔架面前,掏出紙筆:「快記。」
這東西不易儲存,運輸需要謹慎,一不小心就要成為徐生第二,特別危險。
眾人:「…………」
張不疑回味過來,看徐生的眼神變了。
此次炸爐的威力,是試驗中最出眾的一次。白煙滾滾,聲音烈烈,眾人或多或少受到驚嚇,實則有它必備的因素——新建造的煉丹室還沒替換上石屋,徐生放的原料足夠,加上悶在爐里,所以鬧出的動靜響。
客觀來看,此神物外形具備,卻不如弓弩的殺傷力大,除非量多,又離得極近,否則不會有性命之危。
然而這樣就夠了,不為殺人,為震懾,成百上千道「神罰」聚集起來,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張不疑藏住震撼,老老實實地上前,從衣襟掏出紙筆。徐生一見他這張臉,心口都在疼,頭一歪厥了過去。
「徐名士?徐名士——」
……
根據張不疑制定的賞罰制度,徐生立下大功,只等傷好之後進行慰問與頒獎,到時組織全體化學家前去觀看。
瞧見昏迷不醒的徐生,方士們心有戚戚焉,再一次確定以及肯定,張侍中是魔鬼。
年紀輕輕還是個少年娃,怎麼就不能像大王一樣,關懷他們,鼓舞他們咧?
炸爐取得階段性突破,劉越懷揣著小興奮,坐上回宮的馬車。隨著煉丹室的規模越來越大,人手不夠還需要招人,不如就讓徐掌門來負責,把兄弟門派和看不順眼的方士都招進來,先進行思想教育,再給他們打下手。
嗷嗚一口喝完甜漿,他問宦者:「吳王什麼時候進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