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天旋地轉,他的嘴角洇出血絲,眼前黑白雪花閃爍,離昏迷只差一線。他強撐在高座上,揮退侍從的攙扶,慢慢地坐直身子,一筆一划撰寫送往長信宮的奏疏。
等到夕陽西下,長信宮派來的謁者微微笑著,說太后准許大王明日歸國,不必再去宮裡拜別,吳王心底的那口氣,鬆了。
謁者前腳離開,他猛地嘔出一大口血,徹底暈厥過去。
昏厥前,他死死抓著近侍的手:「不能請太醫令。等到明早太陽升起,把寡人馱上馬車,偽裝起來,運、也要運回國……」
霎時哭叫一片:「大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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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越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引來呂雉的擔憂:「是不是著涼了?」
太后摸向兒子的額頭,劉越乖乖給她摸:「越兒換季的時候都有好好蓋被子。」
呂雉這才放下心,回過身,給任命鄭黍為官的詔書蓋印。
劉越坐在母后身邊,看她蓋印,一邊琢磨對徐生的安排。
他教徐生的話,都是他編的。徐大化學家是一個好用的屬下,折在衛尉衙門裡頭怪可惜,不如追著吳王的馬車走,等一到吳國,率先追回欠條的二百萬錢?
也可以逃脫陳師傅的追蹤,讓天長地久的恨意漸漸淡去,實在是一舉兩得。
再派一隊衛士保護他,就這麼定了!
第114章
吳王回到封地的那天, 王宮兵荒馬亂,醫者愁雲慘澹。
按名醫的說法,便是大王怒急攻心, 恐有損傷心脈之嫌。
這位名醫雖然年輕, 名聲卻很響亮, 是雲遊到此的扁鵲後人, 少時四處求師, 得到了扁鵲世家的真傳。他這般說, 眾人實在不敢相信, 可吳王一路昏迷,是被馬車運回來的, 這又怎麼解釋?
王后淚流不止, 召了隨吳王進京的近臣到後殿, 冷冷問:「大王何故至此?」
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長安來人, 持節將豫章郡正式切割,更收回了有關郡縣的印信, 從此之後, 豫章郡的賦稅收成、官員任命再與吳國無關。
豫章郡可是有延綿不絕的銅礦啊, 王后六神無主, 不敢反抗太后的決議, 因為她的丈夫還留在長安,可使者告訴她,這是吳王親自去求的!
「他說大王受了天罰, 可是真?!」王后的聲音愈發尖銳。
長安的使者不知有意無意,一路上半遮半掩,吳國百姓怕是都知曉了這件事。可偏偏私底下傳播得朦朧, 並沒有個確切的消息,反而更引發吳地百姓的探究!加上豫章郡的劃分,倒讓他們更加相信天罰是真的,惶惶然了起來,更有愚昧的百姓,竟是期盼換個吳王。
單憑王后一人,如何控制得住洶湧的輿論,她問策吳國相,誰知國相只是搖頭,並不言語。
她的心更沉,吳國相是先帝任命,等同於先帝心腹,從前輔佐大王盡心竭力,更不知道豫章礦脈的存在,可如今像是換了個人,是不是長安下達了什麼指令?
近臣嘴巴苦澀,像含了三斤黃連。
何止是天罰,大王進京一趟,實在被折騰慘了。不割一郡就要進太廟,誰受得住?緊接著又是煙花,又是畝產四石,又是新弩機和一大堆破爛玉璧,像是約好了一般,向他們展現太后治下的強盛,明晃晃的惡意襲來,便是鐵打的將軍也受不了刺激。
形勢不容樂觀,事關太后,他們更要謹言慎行,誰知道吳國有沒有長信宮安插的探子。他使勁搖頭,低聲說:「大王深有苦衷,還望王后不要追問了。」
王后便不再問,眼底浮現出驚懼。
幸而有扁鵲傳人在,說吳王的性命無憂,心病十分嚴重,能不能挺過來,全靠大王自身。他試幾次針灸,再開一方清心降火的藥,如果毫無用處,那他也束手無策了。
針灸很是成功,劉濞嘔出一口淤血,最後悠悠轉醒。扁鵲傳人精心照料了幾日,劉濞像是沉疴盡去,想通了,也能夠下床行走了,過了三日,騎馬變得不再困難。
近侍們欣喜若狂,又過了兩日,扁鵲傳人因為師父傳召,不得不北上盡孝,推拒了冊他為吳國太醫令的聘請。王后雖然遺憾,卻還是賞以重金盤纏,派人護送他至國界線。
如此年輕的國手,可遇不可逼迫,誰知道還有沒有求到他頭上的時候?但到底擔憂丈夫的心病再發,她暗地裡吩咐武士,悄悄跟著扁鵲傳人,看他的目的地在何處,以後也好明確去請。
誰知出發的當晚,吳國武士就跟丟了。
王后嘆了口氣,不再強求,第二天,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吳國的都城——隸屬會稽郡的吳縣。
徐生掀開簾,一張臉曬得更黑了,像個具有仙氣的瘦猴。他日夜趕路,顛得屁股疼,實在是受不了了,後來一想,能不被曲逆侯折磨,怎麼樣都是好的!
大王這是關懷他,體諒他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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