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念頭:
當年就不該給他看厚黑學的。
……
或許是被冷冰冰的現實擊敗,代王離開雲中城後,劉越願意出門了。只是除卻必須要見的人,沒有官吏會不長眼色地往他跟前湊。
能在仕途走遠的,一個個都是人精,哪裡願意在新帝面前留下壞印象!
越是到了關口,態度越要慎重,便是從前有傷兵營的長官會與梁王殿下探討包紮術,現在也收斂了起來。
醫者們暈暈乎乎,仿佛還在夢裡。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其中五人很快被劉越打包,塞到返回長安的隊伍中。
雖然前路灰暗,但正事不能忘,劉越悄悄對梁郡守道:「這些人,孤帶走啦。」
梁郡守:「……」他還能反對不成?
好消息是,韓師傅彭師傅對劉越的態度一如既往。壞消息是,韓師傅還端得住,彭師傅卻像打了雞血,大晚上不睡覺,一頭扎進山里嚎叫。
沒有擾民,但擾野獸,等彭越一手扛著死去的頭狼,一手抱著肥嘟嘟的狼崽,獻寶似的放在劉越面前,和他說狼群都被老虎咬死,兩隻狼崽沒了母親的時候,梁王殿下大受震撼。
彭越遺憾:「那虎躥得快,等我尋去,它就沒了影。也不知道是否成群。」
兩隻狼崽都是灰黑色,略大的那一隻黑色更濃,劉越仔細端詳,戳了戳狼崽的肚皮,後者發出細弱的叫聲。
韓信也不阻止,微微笑道:「它們的皮毛,和大王的眼睛很像。」
像嗎?
劉越又戳了戳,忽然改變了主意。把兩隻帶回長安養著,也好給母后解悶。
若他沒記錯的話,上林苑也有獸苑,且占地廣闊,先帝在時常常前去觀賞。皇兄不好這些,於是獸苑冷清了許多,但不論哪位天子,都沒有過把獸寵抱回宮廷養的舉動,劉越眨眨眼,沉思起來。
塵埃還沒落定,等他帶了狼崽進宮,百官會不會給他安個名頭,比如……玩寵喪志?
念頭一閃而過,劉越振奮起來,皇兄指不定就能回頭是岸,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隻狼崽被抱了下去,先餵羊奶,再洗刷一遍,就是皮毛順滑煥然一新的好狼了。等舞陽侯樊噲率軍抵達雲中城,迎接他的是多年不見的韓信彭越,還有懷抱兩隻狼崽的梁王殿下。
樊噲緊盯劉越,劉越屏住呼吸。
樊噲忽然紅了眼眶:「想當年,俺追隨先帝的時候,先帝也是這樣一手抱狼,一手持劍!先帝喜歡吃俺殺的狗肉,卻特別喜歡灰狼。要不是天殺的戚氏害怕,先帝早就養它在永壽殿了……」
劉越:「…………」
劉越笑容漸漸消失,樊噲卻已拱起手來,一掃傷感之色:「舞陽侯大將軍噲,奉詔迎梁王歸!」
一千軍卒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奉詔迎梁王歸——」
魏尚作為一道前往長安領賞的功臣,因著雲中郡守賞識,特許站在郡守身後。不像大宴那般坐得遙遠,這回,他看見了劉越的面容,霎時慢慢地張大眼睛。
既然小童是梁王,那麼兩位先生的身份,豈不是呼之欲出?
等大軍開拔,他摸了摸肚腹,這裡曾經咽下過一個紙團。
四肢百骸漫上暖意,如同掛在天邊的太陽,燒得身軀如同一塊烙鐵。他恍惚地想,此去長安,是時候去會見好友馮三了……
-
劉越沒有忘記魏尚。
醫者都不忘打包的人,怎會丟開日後聞名天下的魏郡守。長安還有個馮唐呢,先讓摯友先見面了再說,人都來了,還能跑了不成?
當下,他站在明顯不是諸侯王規制的車輦前,仰起頭。
劉越心情越發沉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那一隻鴨,可惡的是姨夫在旁虎視眈眈,還說他原本的車輦斷了一根梁,不能坐了。
整合了長樂衛隊的梁王衛隊,還有舞陽侯帶來的軍卒匯合在一處,烏泱泱包圍著他。
劉越左看右看:「……」
腳一蹬,利落地上了車輦,掛簾擋住樊噲爆發出光芒的視線,還有師傅們欣慰的眼神。
馬蹄聲伴隨著車轍聲,迴響在雲中城的半空。
劉越掀起掛簾,探出腦袋,只見官道兩旁,拄木拐的傷兵沉默地夾道相送,從城門延伸出很遠。還有數目更多的百姓,夾雜在傷兵隊伍里,踮腳的踮腳,揮手的揮手,孩童坐在父親肩頭,臉蛋洋溢著笑容。
雲中郡守沒有阻攔他們。
他的心底忽然變得很沉,往前看去,官道一望無際,有栽種的樹木,在春日發出嫩芽。車輦前行,沉重漸漸化作輕鬆,劉越瞅一眼身上的諸侯王服飾,扭過頭,又戳狼崽的肚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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