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是法家的《商君書》,書讀多了,便會牢記於心,這已經是他精讀的第七遍。
讀到一半,劉越緩緩冒出一個念頭,秦孝公重用商鞅,不是沒有道理。
不像欲拒還迎,別彆扭扭的儒家,法家從來都旗幟鮮明,說它重君輕民也好、強國弱民也罷,商鞅提出的論述,字字句句搔到秦孝公的心坎上。他要的是君主的統治長長久久,而不是用什麼狗屁的道德教化!
劉越沉思,繼而輕聲道:「恐怕在商君看來,詩書禮樂是最沒用的東西。」
內殿空曠,除卻伺候的宦者,他是未央宮唯一的主人。故而話語即便輕聲,也一字不落地傳進少許宮人的耳中,趙安原本垂得低低的眼睛,悄悄抬了起來。
然後發現陛下在對他眨眼。
趙安心一緊,恍悟了!
……
當晚,太后的車輦來到未央宮,攜帶了幾份她與丞相早就擬好的詔書,一邊教兒子,一邊詢問:「聽說越兒讀《商君書》,有了一些心得。」
劉越無辜地看著她:「母后,越兒沒有。」
呂雉有些失笑,無論有沒有,「陛下學商君發出感嘆,說詩書禮樂恐怕是最沒用的東西」的傳聞,很快就要風靡長安城了。
她思及法家大賢爭先恐後,願意前往雎陽學宮傳授學識的盛況,再去想以叔孫通為傳話者的儒門,除卻浮丘公托楚王送上一本批註的典籍,就再也沒有了別的動作。
太后露出一個笑容,決心再添把火:「張不疑過了年就十八了,也到了該獨當一面的時候。」
……張侍中?
劉越沒有想明白張不疑關儒法兩家什麼事,從旮旯角里翻出記憶,很快,劉越恍然大悟。
張侍中繼承其父風範,是學黃老學派的典籍長大的。他點了點頭,無比慎重地道:「不疑的官職,朕要給他好好挑。」
遠在梁園的張不疑打了一個噴嚏。
他回過神,用嚴酷的目光盯著一眾化學家。
「這是陛下的指令,是陛下登極以來,頭一個對梁園下達的要求。不懂何為提純,何為蒸餾,那就千遍百遍地試驗,連斷胳膊斷腿都不怕,還怕區區試驗麼?」
化學家們:「…………」
人沒錯,話也沒錯。
可張侍中這個魔鬼,為什麼不抬起頭來看看,當下已經夜幕高懸,月亮都照屁股了!!
徐生氣若遊絲,含淚哽咽:「小道要見陛下……」
張不疑冷冷道:「陛下不日要與代王把臂同游,沒空見徐名士。」
徐生卒。
未央宮中,感受到母后和他一致的默契,劉越笑得很甜。
他瞅一眼呂雉捧著的清茶,猶豫片刻,還告訴她一個設想——
除了梁國雎陽,他也想在長安建一座學宮。
各種課程都有,能夠包容萬象,培育國之棟樑。
雖然此事還沒個影,但總要未雨綢繆。誰叫齊王大兄送來的先生有點兒多,加上蜂擁而來的百家大賢,單單一座雎陽學宮恐怕擠不下……
一想到這個場面,劉越心口都能疼起來,多好的師資,怎麼能浪費?
……
八歲的皇帝陛下尚且沒有發現,隨著地位的提升,他的心態,有了絲絲微小的轉變。
呂雉對於這一切瞭若指掌,但她不會提。
回宮的路上,大長秋低聲同她道:「太后,這才兩天。」
「是啊,才兩天。」呂雉揚起一抹笑,眼尾漸漸彰顯的紋路,仿佛都被暖意撫平。
她看著燈盞亮起,鋪成一條通往長樂宮的、光芒萬丈的路,在心裡許願她的越兒能夠早些安眠。
明天還要卯時起呢。
-
翌日,天蒙蒙亮。
未央宮宣室殿,百官肅穆,左右分列。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劉越以俯視的視角望去,除卻控制不住的困意上涌,已然一派帝王風範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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