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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陛下也在,袁侯訴苦的話戛然而止。

劉越純良地看著他:「袁侯怎麼不繼續說了?」

「臣……臣……」袁侯努力扯出一抹笑,張嘴老半天,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哭嚎。

呂雉冷冷瞥他一眼,懶得管這些腌臢事。

若天底下的家務事都要她來斷,那她成什麼了,真是笑話。

當下,她見袁侯此人實在是人嫌狗憎,呂雉想張口讓他滾,如若再不滾便削爵,下一秒,劉越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呂雉看向小兒子,幾乎在霎那間明白過來,越兒或許又有了什麼好主意。

劉越露出一個笑容,仰起頭道:「母后,我聽了袁侯的訴苦,實在憐惜。不如就把桃侯召進宮來,與當事人進行對峙,朕與母后也好秉公決斷不是?」

呂雉揚眉,在袁侯發聲之前,精準地堵住了他的話:「就依皇帝所言。」

……

桃侯就這麼被召進了宮。

得知前因後果,桃侯差點沒有暈過去:「……」

不管是陛下身旁出現了牽扯到他的小人,還是袁侯的告狀,簡直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不過是個愛好八卦的邊緣人,是哪個缺德玩意將他的八卦內容編撰成冊,然後散播到了民間?!

桃侯哆哆嗦嗦地跪下,富態的臉龐滿是恐懼。他聲淚俱下的哭訴:「陛下,太后,臣是無妄之災啊。那關押在永巷的宮人,定然與臣毫無干係,還請陛下明察,太后恕罪。」

袁侯閉了閉眼,看見桃侯這張胖臉就來氣。

他深吸一口氣,怒斥道:「桃侯,你做出了這等編纂的醜事,還有臉出現在陛下面前,太后面前?便是那宮人與你毫無關係,你也逃不過一個失察之職!」

話音剛落,桃侯的兩隻眯縫眼,與袁侯圓睜的雙目對上視線。

霎那間,桃侯冷笑一聲:「袁侯惱羞成怒做什麼。都說真金不怕火煉,你與弟妻偷情,瞞著夫人豢養外室的腌臢事,難不成還有假?這可是太后面前,長樂宮武士一查便知。」

袁侯的臉色猛然間變得紫紅。

劉越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呂雉無奈地看他一眼,到底是寵溺兒子的念頭占了上風。

桃侯繼續冷笑,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用顧及什麼,不如決裂得更為徹底。

他決議在太后面前揭露此人的真面目,於是緩了口氣,繪聲繪色的講起了一個全新的、更為詳細的版本,也是他打探出來的,最為真實的一個版本。

袁侯雖然不再當那上戰場的將軍,卻是仍舊在大漢的滎陽軍營掛著虛職,每月有俸祿領,還有一整個封地供養。許是富貴迷人眼,又或許是惡向膽邊生,滎陽軍隊雖由舞陽侯大將軍統帥,但只要經過袁侯之手的糧餉、馬料,都有或多或少的剋扣,只不過當著舞陽侯的面,不敢做得明顯罷了!

「剋扣的糧餉,袁侯用來做什麼呢?」桃侯胖胖的臉上滿是譏諷,聲情並茂道,「自然是豢養妾室,千金買美人,與弟妻偷情……」

「桃侯慎言!」袁侯的面色,已經不能用白來形容了。

他頓覺天旋地轉,莫不是大白天見了鬼,他掩藏最深的秘密,就這樣揭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在陛下和太后的面前。

劉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逐漸轉為冷漠。

袁侯冷汗涔涔,唯有一口咬定:「桃侯恨臣,自然大加編撰……」

桃侯忍住跳腳的衝動,露出不屑的眼神:「長安城的所有軼聞,可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你那人盡皆知的破事,堂邑侯他們誰不知道?還用得著我編撰!」

袁侯:「…………」

呂雉聽得揉揉太陽穴,忽而道:「夠了。」

她對大長秋道:「你找個人,悄悄的,去查一查桃侯所言,是不是確有其事。」

劉越在小聲插嘴:「母后,不如讓梅花司領了這件差使。」

梅花司?

呂雉恍然憶起,好似是有這麼一個機構,越兒在梁國的時候設立,司長還是季心。她從前答應過,要把梅花司設為正式機構,將成員定品定秩,成為同樣領著俸祿的朝廷官吏。

向來寵愛小兒子的太后點點頭,大長秋心裡有了數,很快轉身退下。

劉越重新看向袁侯,灰黑色的雙眼微眯。

私德有虧也就罷了,竟敢挪用軍隊的錢去養他的那些鶯鶯燕燕,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被發現。貪污仿佛已經不算什麼,已然成為習以為常的事,從前驍勇善戰的將軍怎麼就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除卻袁侯,又有許多人漸漸被富貴迷了眼睛,滿長安又有多少個從前的辟陽侯審食其呢?

劉越又扭過頭去,凝望著胖胖的桃侯。

世上沒有庸才,只有用錯地方的人才。皇帝陛下覺得,他一直以來尋覓的搞宣傳的人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找到了。

……

桃侯渾身一涼,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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