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對新的好友,因為呂祿產生了分歧。
聽聞吳楊犀利的點評, 郅都道:「他天生有不一樣的本事,與出身無關。」
天生的本事?
這讓吳楊有些不悅,更是吃驚極了, 向來不懼勛貴威風的郅都,居然為呂祿說了好話??
從小到大,呂祿哪一次不是躺贏,連出使朝鮮,不也是蹭了蒯通的功勞。他朝郅都看了又看,一句「你是不是被建成侯收買了」憋在嗓子裡,最終沒問出來,因為這是無稽之談。
他不願和新抱的大腿爭執,但到底有些失望,覺得郅都為呂氏外戚折腰了。失望的情緒被他很好地藏住,吳楊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大漢去往南越的使團明日出發,賢弟會去送行麼?」
郅都點點頭,因為他身兼雙職,排查宮門外可能會產生的危險是必要的。
吳楊就有些羨慕的模樣,這種場合,太后或許礙於手傷不會出席,但陛下一定會到場。
天子近臣的殊榮,他什麼時候也能享受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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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出行的前一晚,劉越召陸賈入宮,君臣二人秉燭夜談。
翌日一早,陸典客卿與天子一道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叔孫通竟是從他身上,見到了違背年齡規律的意氣風發,叔孫通看了又看,不禁露出了笑容。
當年他孤身一人勸趙佗稱臣的時候,是否有這樣的底氣,又是否有這樣的期盼呢?
自己與陸賈的豪賭,即將開始。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但只要踏出這一步,儒家的未來,就不是他們能預料的了。
八百儒生已經列隊完畢,烏泱泱地聚集在宮門處,站在最前的是叔孫通的大弟子易山、申培公的小弟子王臧,還有張蒼的關門弟子賈誼。
他們作為最有名的「門面」,也是此次的帶隊人,由易山負責一切事宜,王臧和賈誼打下手。
值得一提的是,王臧的老師申培公因與楚王劉交同出一門,連帶著任職楚國的中大夫;因為儒家掀起的「教化南越」活動,申培公在其中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楚王為此頗感興趣,還向長安上書,推薦次子劉郢客也隨隊前往——
收到四叔的推薦信,劉越第一時間遞給了母后。
事實證明皇帝陛下的舉動十分明智,劉郢客是誰?楚王長子年紀輕輕就沒了,劉郢客實則是下一任楚王,哪有推薦繼承人去南越的道理?
呂雉毫不客氣地斥了楚王幾句,問他是不是腦子進了水,他如果不會教,不如把侄兒送進長安,由她親自教導。
收到信的楚王:「……」
嫂嫂還是那麼霸氣,楚王嘆息地同兒子道:「若要精進儒學,南越是去不成了,我會另想辦法。」
劉郢客鬆了口氣的同時,十分感激太后和天子,對父王的話充耳不聞。
實則他是鄙視的,您怎麼不親自去呢??
失望歸失望,楚王還是提供了物質上的贊助,以表達一顆紅心向儒家,這回呂雉沒有攔他,直接答應了下來。雖然有南越王孫這個冤大頭,但未雨綢繆是硬道理,譬如有些無法言說的攜帶物,指南針,黑傢伙,還有防身的武器……
劉越可重視他的韭菜了,成功歸來的儒生自然越多越好,何不兩手都抓,既要和平,又要核平?
為此,他還建議叔孫通,提溜八百儒生到軍營培訓了幾天。這回諸子百家難得沒有說酸話,他們雖然很多時候斗得厲害,但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漢人。
出了漢境,他們就是一體,這份歸屬感,才是根植於心中的東西。
……
儒生去培訓,醫者也沒有逃過,淳于岫擔心她弟弟的小身板折在南越,特意請求天子把淳于意也扔去軍營。
趙安傳達了這話,劉越琢磨兩秒,很有道理。
於是淳于意和他的醫療團隊遭了殃,與儒生們大眼瞪小眼,一邊遭受訓練折磨,一邊抵抗儒學攻擊。
淳于意憤懣無比,他十幾歲遊學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
便是沒見過的藥草,他也敢上手嘗一嘗,漸漸闖蕩出的神醫之名,和他的頭鐵分不開關係。除去頭鐵,他本人也是極為健壯結實,若是病歪歪,還能東竄西跑遊歷各郡嗎?
只不過天子下令,他不敢不從……
再說了,陛下也是為了他好嘛,淳于意很快扭正了態度,變得積極向上。
不僅如此,他還訓斥他的弟子:「都跑起來。」
「你們是三天沒吃飯嗎?」
「這般有氣無力,如何醫治他人!給我跑!」
真正在一旁監督的軍營司馬:「……」
聲名遠揚的淳于先生,好像和他想像的有不小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