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我家的板子,鬼鬼祟祟大半夜學著我和我男人拖板子拉人玩,結果出了事竟然還成我家的責任了。」
蘇黎萱『哈』了一聲,嘲諷至極:「合著這年頭小偷偷東西出了事,竟然還能回過頭找失主來要賠償?」
「這樣的道理,我長這麼大還真是頭一次聽。」
李艷紅聽了這話都沒繃住,笑得腮幫子直疼。
張桂芳下意識反駁:「我家波子才不是小偷呢,咱們住對門兒的鄰居借一次東西就算偷了?」
她忿忿:「這樣的道理我也是頭一次聽,按你這麼說以後咱們鄰居也不要往來了。」
「誰家為了應急借你家點東西,等回頭你就要給人家扣個偷東西的帽子,做人做成這樣,以後誰還敢和你家打交道?」
她抹著眼淚拉著長調:「這真是越有錢越摳。」
「我知道你家現在幹個體掙了不少錢,但你們不能反過來這麼瞧不起我們這些老鄰居。」
「我兒子怎麼就偷你家東西了?借了也不是沒還,我也不是要飯的非得過來訛你,咱說的就是一個理,板子就是你們家的啊,怎麼就和你們沒關係了?」
「可憐我的兒子兒媳,被你們害得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明明是你們帶的頭兒起的哄那麼玩,最後遭罪的是我兒子兒媳……」
李艷紅用盆指著張桂芳,氣得手帶著盆抖:「我家賣包子掙不掙錢,掙多少錢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是我們起早貪黑掙的辛苦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你少拿我家有沒有錢說事!」
「還有,你兒子兒媳偷我家板子就是偷,你別在這兒胡攪蠻纏,還好意思說『借』?朝誰借的?誰答應借了?」
她一頓劈頭蓋臉,嗓門不小。
按照經驗,吵到這份上張桂芳就該跳腳和她對著罵了。
卻不想這一次張桂芳說換招兒就換招兒。
不僅沒像以前那樣,跟個老潑婦似的滿地亂竄著和她對罵,反而捂著臉一邊哭一邊訴苦。
嘴裡悲悲戚戚的說著路波夫妻倆有多可憐,住院看病花了多少錢,咬死了說李艷紅家有責任不能不管。
一個自來『剛強』的人突然示了弱,威力甚至比張桂芳自己預想的還要大。
往常倆老對頭對著罵的時候周圍鄰居一走一過除了看熱鬧之外沒人會插手。
可這一次看見張桂芳哭成這樣就差給李艷紅跪下了,嘴裡還不停說著難處。
而李艷紅呢?
李艷紅卻還不依不饒指著張桂芳罵,手拎著盆好像還要打張桂芳。
這麼一對比,在外人看來李艷紅這一次多少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有人沒忍住插了句嘴:「艷紅啊,桂芳家裡最近遭的事兒多,她挺不容易。」
第203章 人不就是這樣?
「我看她也不是過來訛你,說的也有點道理,當初要不是你兒子兒媳瞎胡鬧,桂芳家波子和波子媳婦也不至於跟風跟出事。」
「她現在應該是六神無主了,你也別太為難她,實在不行就退一步打發她點錢,反正你現在也不差錢,你家一個包子都賣那麼貴呢。」
李艷紅聽見這麼拉偏架的只覺得更可笑了。
她活這麼大歲數別人說話的時候心裡邊想的是啥,她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就是看她家最近日子過太好,天天煙囪裡邊飄肉香,開的包子鋪生意也好,就紅了這些人的眼嗎?
人不就是這樣?
都窮的時候那都是好人,誰家有點什麼事都能互相伸把手互相照應。
可一旦誰家脫離大部隊先富起來了,落差拉開了,當初的一團和氣也就變成嫉妒和眼紅了。
就像現在,好像巴不得她家能破點財他們心裡邊就暢快了。
李艷紅不是不失望,深吸一口氣,她紅著眼圈剛要張嘴挨個兒罵。
罵這些人沒好心,罵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話都到嘴邊了,卻被蘇黎萱一個安撫的動作給堵了回去。
蘇黎萱理解李艷紅的失望和生氣,可越是這樣就越不能衝動,不能開口把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更不能捅破窗戶紙,挑明所有人的陰暗心思。
要不然就算有理,以後李艷紅在大雜院裡怕是也得遭排擠。畢竟人性……可不好賭。
真正講道理有良心的,也不會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拉偏架呀。
摁住李艷紅,蘇黎萱眼波流轉視線很快鎖定在一個起鬨起得嗓門最大,最能和稀泥也最向著張桂芳說話的大娘身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大娘好像姓莊,叫莊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