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忍俊不禁,「所以你們一道菜都沒給人家留?」
蘇軾理直氣壯,「他們主動來找茬,我們為什麽要給他們留?」
要是他對不上來,那幾個家夥肯定不會讓他和子由吃一口。
他們倆要是干看著的話,別人吃他們看著多尷尬。他們倆要是扭頭就走,那幾個家夥沒準兒還要嘲笑他們輸不起,說他們考中進士學識也不過如此。
這能忍?就得當場打回去!
小小蘇在旁邊加油助威,「就吃就吃就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他、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大蘇和小小蘇態度一致,拿出兩個茶杯以茶代酒碰杯慶祝,開開心心沒人拉著就能上天。
蘇轍自己拿個茶杯,落後一步擠進快樂的兄弟之中,在家堅決不肯不合群。
……
太學的食堂承包出去之後,食堂的菜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權貴一般一日三餐,百姓普遍一日兩餐,衙門和學校的食堂供應飯菜也是一日兩餐,六百個人的夥食工作量也不大,因此改造起來非常快。
太學食堂的大廚不是不會做菜,而是身上沒有壓力,做的好做的不好都是那些工錢,所以做飯的時候不怎麽上心,到飯點圖省事兒隨便做幾個菜,不讓學生餓死就完事兒了。
現在上頭有人盯著,他們的工錢不走太學的帳改成走承包商的帳,做的好有獎賞做的不好扣錢,「扣錢」倆字一出來就聽的人心裡發緊。
罰不如獎能調動人,「做的好有獎賞」這句話的分量比「做不好扣錢」更重,但是太學的大廚們在乎的不是獎罰,而是新東家願意和他們分享家傳的菜譜。
這年頭磕頭拜師勞心費力伺候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從師父手裡學到真本事,新東家竟然准許他們學新菜,這還愣著干什麽?打起精神趕緊學啊!
錯過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這要是不學能後悔一輩子。
手藝人憑手藝吃飯,學到手的本事天王老子來了也收不走,還能傳給自家子孫,和天上掉餡餅也差不離了。
程夫人有手段,她手上好東西多的是,也不在乎那些食譜菜方,如此一來幾位大廚更是感恩戴德,學新菜的時候幹勁兒十足,弄得太學的師生私底下怨念頗深。
新菜以前沒出現過他們不好評價,那些和原來一樣名字的菜也都變得好吃了起來,這合適嗎?
這些廚子要是不會做菜也就算了,明明會做以前還那麽糊弄,哪兒有這麽欺負人的?
大廚們這些天痛並快樂著,這事兒的確是他們理虧,遇到學生或者直講明里暗裡的抱怨也只能訕訕討饒。
食堂的飯菜變得可口,太學全體師生對此報以極大的熱情,下課的鐘聲一響,學生們立刻從教室衝出去,速度和剛來太學的蘇景殊王雱有一拼。
直講先生們顧及形象不能和學生一樣跑,不過他們有單獨的小食堂,去晚一些也沒什麽,於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往食堂去,悠哉悠哉的步伐格外拉仇恨。
今日食堂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油條、胡辣湯和其他幾個常見的菜色,路過的學生邊走邊琢磨油條是什麽?胡辣湯又是什麽?
一邊琢磨一邊去打飯,不知道是什麽也不耽誤他們往前沖。
蘇景殊王雱周青松周勤四個人分工明確,占位打飯進行的飛快,慢一步都搶不到他們經常用的那張桌子。
太學和國子學分開沒多久,兩邊的監舍學舍都是新建的,基礎設施非常完善,但是太學前些年的定額是三百人,這些年擴招擴到四五百,監舍那邊倒能住下,食堂這兒人一多就開始擠了。
蘇景殊將油條撕開泡進胡辣湯里,感慨這擠擠攘攘的才像學校的食堂。
「景哥,這個湯的味道好奇怪。」王雱喝了口熱騰騰的胡辣湯,仔細品品味道,品完之後再來一口,「很奇怪,但是還挺好喝。」
蘇景殊也這麽覺得,「是的,很好喝。」
這裡是汴京,是開封府,是河南地界兒,河南地界兒怎麽能沒有胡辣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