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白干還要倒貼錢,百姓沒有怨氣才怪。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活兒都沒工錢,官府對負責特別難特別重要任務的衙役有獎賞,只要任務完成,獎賞還是挺豐厚的,只是再看看付出就會發現完全沒有性價比,甚至拿了獎賞之後減去支出依舊是白干。
圓滿完成任務都有被白嫖的可能,任務出問題沒完成會是什麽下場可想而知。
服兵役可能一不小心把命丟在戰場上,服差役可能一不小心把家底賠光,總結:最好哪個役都不要。
修改差役法不是老王先提出來的,最先有這個想法的是他們官家。
官家之前看到一封地方送上來的奏疏,說是偏遠地方有個服役的百姓需要運送一項只有幾文錢的貨物需要步行千里到京城,一路上還要被各級官吏刁難,以至於離家一年多都沒法返程。
別說官家大為震撼,這事兒放誰身上都得大為震撼。
幾個極端例子不能當做常態,但也能看出差役對百姓的壓榨,他們官家想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不願意再繼續這麽折騰人的役法,所以看到奏疏後立刻召集老王和其他新黨成員開會看看這事兒要怎麽辦。
蘇景殊不清楚那次商量出了什麽結果,因為開會的時候他還在登州,甚至不知道朝廷有過這麽個探討。
但是仔細想想,又好像能想出點相關的事情。
好像是剛開始推行青苗法的時候京城那邊發了條役法相關的草稿,說是朝廷還沒定下來到底怎麽搞,先頒布全國讓各地基層官員都看看有沒有別的意見。
州衙有許大人管著,他當時忙著上山下鄉沒怎麽注意這事兒,後來也沒再見京城提起過役法相關的東西也就一直沒想起來。
這些天差事落到他身上於是特意去查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不是京城沒再提起過,而是他們的討論一直局限於朝堂之上根本沒走出京城。
關於役法的調整從條例司成立就開始吵,一直吵到條例司原地解散都沒吵出結果,動靜倒是沒有提起青苗法時那麽大,但卻是一直都在吵從來沒停過。
有建議擴大衙前役的服役範圍讓城裡的百姓和鄉村上等戶一起服役的,有說官宦人家更容易接手也更擅長處理政務讓官戶跟著一起服衙役的,還有說讓官戶出錢給服役的鄉村上等戶發工資的,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就是他們說他們的,外面對他們的討論毫無反應,以致於就算朝廷曾將草擬的新役法送到全國各地官衙徵求意見也沒收到幾分回復。
地方官已讀不回,青苗法的爭論又逐漸激烈,然後這事兒就沒有下文了。
要不是他特意查了一下,甚至都不記得曾經出過一條草擬新役法。
如今的役法對鄉村上等戶太不友好,富裕地方還好,鄉村上等戶足夠多好些年才能輪到一次,那些本就貧窮沒有多少上等戶的地區隔兩年就要去服一次役,要不了幾次就得被折騰的家底賠光。
長此以往上等戶越來越少,其他百姓看到這種情況也不敢輕易成為上等戶,寧可賤賣田産也要避開這個天打雷劈的衙前役。
戶等低只是家産少點,戶等高那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啊。
鄉村上等戶苦衙前役久矣,仁宗年間韓琦韓相公就曾提過改役法的事情,當時是建議不再以鄉為單位統計上等戶,而是擴大到以縣來統計上等戶的數量,讓縣中最有錢的鄉村上等戶輪流充作衙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