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換衣服或者沐浴,那自然不方便進去,只能躲著看完全程,然後再掐著點兒打擾。
倘若很方便,那他就直接進去。
沈絮悄悄往上移了半個腦袋,眼睛剛剛好露出窗台,能看見屋裡動靜。
小聖父背對著他,坐在一處矮桌前,正在披外衣!
來晚了!可惡!都怪他胡思亂想耽誤時間!
人家都穿上了!他還來幹嘛!
沈絮在心裡怒罵自己磨磨唧唧,正罵上興頭,視野里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祁白辰微微偏頭,似乎發現了他。
就是這一偏頭,沈絮看到祁白辰脖子上纏著一條很細的線!
不是吧!不是吧啊?!師尊難道想不開要自殺?!
沈絮頓時也顧不得自己是來幹嘛的了,他對著祁白辰的房門就是一腳,然後如惡虎般撲了過去。
祁白辰身形微微一頓,隨後化成光點消失。
沈絮撲了個空,以一個窘迫無比的姿勢被人擰著雙手壓在地上——臉著地。
「咳咳…咳」,似乎是因為動作太大,身嬌體弱的小聖父悶咳了兩聲,擰著他胳膊的力道卻越發大了起來,聲音也如剛在冰窖里凍過一般,「阿絮果真是長大了,越大越不知禮數,為師房門都敢踹。」
沈絮不想回話,他覺得自己現在特別沒有面子。
真的很沒有面子。他的一半邊面子被祁白辰按在地上,雖然地板很乾淨,但是他真的覺得不是一點點丟人。
沈絮眼睛一紅,就要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小就愛哭,委屈的時候會哭,覺得丟面子的時候也會哭。
越哭越丟人,越丟人越哭。
沈絮悶不吭聲半晌,終於是受不住了,小聖父的手勁不是一般大,壓得他好疼!
小聖父明明是一個受,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呢!這根本不符合「磕學」!
沈絮疼得緊,語氣就不自覺染上一絲委屈,「師尊…我……我就是看您脖子上有條線,擔心有歹人圖謀不軌,您再嘎嘣一下子歸西了,那我不就成了孤寡老……成了沒人要的了嘛…徒兒擔心死您了,這才踹門的…」
其實他明白小聖父是想不開了要自盡,可他作為大總攻要有情商,怎麼能直接捅破窗戶紙呢?
小聖父那點可憐的自尊本就所剩無幾,自然需要他來小心守護。
沈絮一點不覺得自己的話里有什麼問題,也看不出來祁白辰難看的臉色。
祁白辰忽然笑了一聲,鬆開沈絮,「是麼,那真是謝謝阿絮關心了。」
「可是師尊怎麼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條線呢?阿絮莫非眼睛還是不舒服,看花了?」
沈絮一聽就急了,得益於沒讀高中,他視力可好了,他明明白白就是看見了!
沈絮一著急,腦袋就糊塗了,他手比腦子快,直接扒開了祁白辰的衣服,想找剛才那根線。
可那條線就跟從未存在過似的,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反倒是師尊的眸光越來越陰沉,抬起來的左手大有一副要宰了他的架勢。
祁白辰低低地笑了幾聲,「阿絮,你為什麼要脫師尊的衣服呢?」
一笑,聲音很低,「為什麼呢?」
再笑,又低又冷的聲音里似乎含滿了怒火,「你是不是…也對為師起了那些噁心的心思…」
更笑,那些怒火卻仿佛忽然收束了,祁白辰的聲音里只剩下點輕飄飄的溫和。
「自你五百歲那年,為師覺得你大了,有個人樣了,便再未管束於你。」
「而今看來,卻是為師放手早了,該再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沈絮被祁白辰帶著笑的話給激得瑟瑟發抖。
完了,給師尊都氣糊塗了。
他可是清楚地記得,祁白辰三百歲那年收下的原主。
雖然現在不確定到底是書中哪個時間點,但原主絕對不可能已經五百歲了。
原主要是都五百歲了,祁白辰不得八百歲啊!
作者壓根連祁白辰四百歲都還沒寫到呢!
他雖然沒怎麼讀過書,但這種簡單算術他還是會的。
「我沒有那麼想!我要是有那種齷齪心思,立刻叫我原地五雷轟頂而死!師尊!師尊你千萬別生氣,氣出病來我不替」,沈絮趕緊撒開大逆不道的爪子,下一瞬那爪子就移到了祁白辰背上,沈絮一邊大力拍祁白辰的背,一邊勸祁白辰消氣。
祁白辰被他拍得咳嗽不止,臉色差到了極點,神色卻在聽到否認的答案後漸漸緩和下來。
「阿絮討厭師尊,師尊都清楚」,祁白辰攥住沈絮的手腕,把那沒輕沒重的爪子挪開,「阿絮心裡巴不得師尊早日病死,師尊也清楚。」
「可惜師尊一時半會死不了,你多擔待些,先出去罷,把門帶上。」
沈絮沒想到小聖父這麼好哄,一句別生氣就哄好了。
也是,要不怎麼讀者們都說人家是聖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