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了命的去收集那些白紙,沈木瓜靜靜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就像百年前看著祁白辰去收他的碎魂一樣。
「主」,沈木瓜蹲下來,撿起懷表塞進沈絮的手心,「他從來沒有怪過您,真的。」
沈絮推開沈木瓜,瘋瘋癲癲地在地上爬,看到白色的東西就往懷裡藏,沈木瓜一靠近他,就被他兇狠的眼神瞪得後退一步。
命宗宗主走過來,與沈木瓜站在一處,摸著鬍子道:「快結束了,它受傷不輕,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再有行動——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吧?」
「嗯。」
「第一次見他,他就瘋瘋癲癲的,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是瘋。」
「嗯。」
「小祁的靈魂應該成功到達那邊了,幸好老夫眼疾手快。」
「嗯。」
「給點別的反應行不行?」
「給我們一間客房,我要跟主聊聊。」
「他那個樣子你怎麼跟他聊,你靠近他我都怕他咬你喔。」
「沒事,我讓他咬。」
「老夫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宗主搖了搖頭,「隨便挑吧,反正我這宗門裡沒有一個活人,就連我也是個活著的死人,你們愛住哪間住哪間好了。」
沈木瓜一個手刀打在沈絮後脖子上,彎身輕輕抱起沈絮。
宗主在他身後忽然輕聲開口:「他們會活過來的,對吧?結束之後。」
「嗯。」
「沈逆。」
「嗯。」
「果然,這才是你真名,老夫在命盤中看見過你,可那時候你並不是一條狗,你……你可以告訴老夫……你究竟是什麼嗎?」
沈木瓜抱著沈絮站了很久,最終道:「時間是一場旅途,主在最強盛的那一世創造了我,而我等待了數百年,就是為了來這一世幫助最弱小時期的主實現時間逆行。」
「我的代號:最強逆途系統,九五二七。」
命宗宗主駭然,震驚得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沈木瓜回到房間,輕輕將沈絮放在床上。
對,他的確應該叫沈逆,第二世的時候主人把他撿回來時取的本來是「逆」字,可是主人字實在太醜了,大主人當年掃了一眼,道:「一隻狗叫什麼木瓜?」
主人逆反心理一上來,拍著桌子喝道:「就要叫木瓜,有種草死我。」
從此以後他就叫木瓜了。
天命的筆和可以改命的書是主人在第三世留給大主人的遺物,他成功在第二世和第一世送到了大主人的手裡。
幸不辱命。
……
沈絮醒了,雙目無神,兩眼空洞。
師尊死了,當真死了,當著他的面為了擋下不知道誰的攻擊死的……
是他,都是因為他,如果他不跑出來,師尊就不會分心,師尊不分心,就不會被撕成碎片。
「我的……我的紙呢?」他忽然發現懷裡空空如也,他一把抓住沈木瓜的袖子,「我的,還給我,還給我。」
沈木瓜搖搖頭:「成粉了,它們只是普通紙罷了。」
「不可能……不,師尊怎麼會用普通紙做身體,不可能……」
「主,這是真的」,沈木瓜用手指示意沈絮看手心的懷表,「您先冷靜,這個東西可以穿梭時間回到過去,您可以挽回一切的,不過它現在被大主人封印了。」
沈木瓜放了幾本書在床頭:「這是基礎陣法、禁術圖鑑,借的命宗的,我只是一條狗,看不懂。」
沈絮沒說話,緊緊捏住懷表,掌心發汗。
他把書搶過來,護食似的抱在懷裡,又用一種兇惡的眼神瞪沈木瓜。
沈木瓜嘆了一口氣,出去,關門。
屋裡傳來翻書聲,和很輕的啜泣聲。
沈絮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他一直都是沒心沒肺,萬事不在意,每天都像小孩子那樣活得開開心心的。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不願長大和不成熟能闖出這麼大的禍。
代價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他承受不起,只有逼著自己長大,才能一點點消化那些旁人不能理解的痛苦。
為什麼呢,明明只有一點點喜歡師尊,明明說好不要當戀愛腦的。
為什麼那麼痛,那麼痛那麼痛,痛到恨不得把心挖出來好殺了自己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