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宥打馬走在前面,她目標明確,往城外兵營跑,守城門的士兵認出那是陳臻的馬,想也不想就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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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擇言一下朝就往軍營跑,他才不傻,這個點出現在城內,那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他樂呵呵地騎著馬巡視兵營,餘光陡然瞥見一炫目劍光,他的身體比腦子還快,迅速作出反應,將將躲過那致命的劍招。
李擇言勒馬看向來人,西宥一手馭馬,一手執劍,眉間隱有秋日颯爽之氣。
李擇言暗道一聲倒霉,她怎麼就找上門來了?難不成是阿臻先她一步跑了?
「你昨日取勝已是勝之不武,」他不動聲色遠離西宥,「今日是在軍營,這麼多將士們還在看著,我可不會讓著你。」
西宥環顧四周,冷冷勾唇,一腔的怒火在此刻化作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你讓著我?」
於文在不遠處勒馬,心臟因著這一段劇烈運動而狂跳著,他勉強壓下心底的不適,看向前方的男人。
那便是京中年少成名的少將李擇言,十五歲便能率領眾將士平定戰亂,他的名號一出,能叫南蠻子不管不顧連夜奔襲數十里地。
是北呈為數不多發自心裡認可的將軍。
也是最有希望拿下西北部的人選。
於文難掩心中激動,然而他再一抬眸,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少將軍竟被少女一劍挑下馬,他在地上滾了幾圈,軍中眾人鬨笑,很明顯是對這場景見怪不怪。
如同一盆涼水潑下,於文原本躁動的心一下就平靜了下來。
啊,原來是這樣的少將軍啊……
西宥打馬追著李擇言殺,人群中有人丟來一把劍,李擇言伸手去接,劍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急忙把手縮回,這才逃過斷手之災。
李擇言惱火地看向人群,罵道:「誰丟的?準頭這麼差,下午訓練加倍!」
人群又是鬨笑,有人不怕死來了一句:「那將軍你要加訓嗎?」
「哈哈哈!」
眾人笑得更歡。
李擇言快步抄起一紅纓長槍,大罵著看熱鬧的眾人:「老子的馬呢?你們的眼睛都被狗吃了?誰是老大你們分不出?」
「馬呢馬呢?」眾人調笑著牽出一匹馬。
李擇言回到馬背上,對上西宥要吃人的表情,他抿唇,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西宥更火大,她眼裡仿佛要噴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揚劍便刺去。
劍光凜冽,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那一青一白的身影交織在一起,侵占了於文全部視線。
於文愣愣地看著那颯爽女子,心裡緩緩升起一膽大念頭。
明明……
明明眼下就有一位頂好的將軍啊。
西宥氣急敗壞把人拽下馬,自己欺身而上,反扣著李擇言的雙手,咬牙切齒:「你們這是給我謀了個什麼好官?」
李擇言喊痛:「弟兄們還看著呢!」
她目放凶光看過去,像一頭野狼,嘶吼著亮出獠牙:「看什麼看?」
大家立刻背過手轉身望天。
「這不是我一人的主意,你不能只針對我一人!」
西宥氣得伸手拍他腦袋,「你最該打!」
「今晚我如果看不到你們五個,你們就等死吧。」
西宥站起身,猶覺不解氣,抬腳給李擇言的屁股來了兩下,他捂著屁股連滾兩圈,身上沾滿泥巴,好不狼狽。
西宥拍著身上的土,牽著馬走向於文。
於文下馬,瞧見她臉頰上仍有泥巴,好笑地指給她看。
西宥一愣,用袖子胡亂抹著臉,結果不僅沒把泥擦淨,反而把泥暈開了,她眨著眼看向於文,於文笑著搖頭。
「這。」
他指著自己眼角下方。
世子大人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眼裡含笑的樣子恍若春風拂面,在他眼中,西宥看見了灰撲撲的自己。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裙擺,和她的臉一樣髒兮兮。
不該是這樣的,她想。
「姑娘這樣也極好看,不必掛懷。」
於文著手牽起西宥手中的韁繩,微微頷首,道:「我已領略了姑娘的劍法,姑娘颯爽英姿,不是些許塵泥能掩蓋的。」
西宥低低嗯了聲。
兩人往城門走去,於文問起她為何動怒,她一臉生無可戀,不願開口。
於文挑眉,正準備換個話題,這時迎面走來一群人,他們目露精光,像是狼看到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