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蘇輕娥約西宥前來談話,明月得知她的行蹤專門過來給她下藥,恰好被買糕點的陳臻碰上。
後有安厚存突然出現,他喜好淘老舊話本,看入迷了就走不動道,他偶然瞥見西宥的身影,便捧著書等她。
安厚存走門不成轉道翻窗,正好看見樓下的陳臻。而後種種都很順暢,叫人挑不出一絲差錯來。
明月受罰,蘇輕娥被捲入其中,縱使自身清白也無力辯解,她已無德坐上太子妃之位。
王逸林看得實在,拋去多年情誼不提,這前後受益最多的就是陳臻了。
李擇言也不是傻子,王逸林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但他作為親歷者,感受可比王逸林多。
他道:「他會捨得讓柚子這般難受麼?」
王逸林沉默片刻,「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可以換取更大的利益,這是帝王之術,不可否認的是,阿臻遲早會坐上那個位置。」
李擇言點頭,「你說得對,可在我看來他始終是那個自己摔斷了腿便不想讓柚子受這個苦的阿臻,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王逸林呼出一口氣,笑道:「我知道你的直覺向來很準,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私心裡也覺得是我想多了。」
兩人搭著肩往太子府走,王逸林突然想起自己仍有疑惑需要李擇言解答,便問:「你說郡主這回怎麼這麼聽話?真是阿臻給她嚇的?」
李擇言沒當一回事,擺手道:「誰知道呢?也許她做了壞事心虛吧。」
*
西宥今日來得早,書房裡就只陳臻一人,她大咧咧坐下,手捏起一旁的糕點往嘴裡送,這是福祥齋的包裝,她很熟悉。
糕點才入嘴裡就被吐了出來,西宥連忙找水喝。
一口水入喉她才好受了些,她皺著眉去看那一袋糕點,是開著的啊,也有動過的痕跡,說明有人吃過,怎麼輪到她這裡就這麼難以下咽呢?
陳臻走過去把糕點收起來,低聲道:「不好吃就別吃了。」
西宥點頭,「你吃過嗎?是不是酸的?」
陳臻低眸看她,輕聲說:「是苦的。」
西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並不作聲。
陳臻在她身前蹲下,他近來很沉悶。陳臻仰頭看她,自從他長得比她高后他再沒這樣看過她。
他想,到底還有什麼變了呢?
「你不質問我嗎?」他問。
不只是暗衛的事,還有各種,譬如明月這件事,他相信心細如她,必然能發現深藏其中的彎彎繞繞。
西宥垂眸看他,他的話一直沒頭沒尾,但她偏偏能聽懂,或許這就是多年來的默契。
她怎麼可能想不到?可她並不生氣。
就如探花郎對她的利用一樣,她欣賞的是鋌而走險的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若這個人從探花郎換成了陳臻她會更興奮。
——因為他終於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刀。
「起來。」
她說。
陳臻垂敗起身,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看破了,卻不說破。
她的沉默總是很傷人。
一個眼神,就將他貶入十八層地獄,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陳臻攥緊雙手,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他想起他獨自吞下的那塊糕點,他不明白為什麼糕點的味道變了,也不明白為什麼她變了。
「我沒有這麼做!」
他顫抖著說完,固執地握著拳,固執地看著她。
西宥嘴邊的笑淡下來。
下一秒她突然揪住陳臻的領子,拳頭緊跟著落了下去。
「你哭什麼?我欺負你了嗎?」
陳臻撲通一聲被打倒在地,西宥欺身而上,惡狠狠地揚拳,「你說啊,我欺負你了嗎?」
陳臻護著臉,只重複著:「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冤枉我!」
「我冤枉你?」西宥一拳砸下去,「那個暗衛不是你的?明月不是你妹妹?」
她發現暗衛的時候是惱火的,但她選擇忍而不發。無他,她的功夫太過惹眼,被盯上是很合理的事,她惱火的同時又覺得很欣慰,這種矛盾的心情在身中媚藥那天再次上演。
他同她一起長大,她願意接受他對她的防備,但她也會傷心。
可傷心並不代表他們之間的情誼會變。
陳臻鬱結的心被這一拳打開,心是雀躍的,身體卻越發沉重,他連忙喊疼希望西宥憐惜他。
西宥眼一瞪,「受死吧你!」
慢悠悠走來的李擇言和王逸林推開門看見此等場景,忙不迭上前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