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支快速反應部隊,他們對於這樣的突發任務並不陌生,來不及多說一句話,迅速調整到作戰狀態。
上飛機前,五分鐘的時間寫遺書,這是出任務前的慣例。
機場內,政委叫人拿來紙筆,這樣的場景經歷多了,並不覺得如何沉重。
紙筆照常發到陸勘手裡,政委熟悉這個年輕人,此前他每每出任務,都不曾留下隻字片語。年少失怙恃,所以慣於沉默。
政委心中輕嘆,走到他面前,照常打算接回空白紙筆。只是這一次,陸勘盯著手上紙筆信封看了兩秒,似乎在認真考慮,很短暫的時間,他扯開信紙開始下筆。
當年初入軍校,上級給他們指派支援任務,指導員也在出任務前,讓他們寫遺書。
那時年少,大家即使知道任務危險度低,也滿懷熱血地寫下人生中第一封遺書,而陸勘從那時起,出任務前,就從沒想過留下遺書。
他的人生沒什麼事要交代,也沒什麼人還需要他交代。
……
第一次寫遺書,褚柯有意給陸勘多留兩分鐘時間,陸勘仍在五分鐘內,將信紙裝進信封。
遺書交到政委手裡,政委對他們鄭重點頭,「等會還給你們。」
夜黑如墨,一架武裝直升機升空。
高度升上萬米,靜悄悄的機艙內,幾人在閉目養神。
李馳忽而睜眼,低聲朝一旁說,「你要有節目了。」
坐在旁邊的陸勘緩緩睜開眼,瞥他。
「遺書寫了什麼?剛剛忘記勸你,最好別太肉麻,你知道的,教導員會在家屬來探親時,讓她在大會上當眾念你的遺書。」李馳忍笑,「孟導演正好是個不怕上台的,讓她上她就能上,你怕是躲不過了。」
眾人聽見都笑了,其中一個小隊長,去年新婚燕爾,也是走過這麼一遭,感同身受地樂起來,連尚在閉眼的褚柯都彎了下唇,氣氛陡然輕鬆。
陸勘不以為然地再次閉眼,「你以為你很了解她?」
飛機飛到目標空域,下降到三千米,盤旋在森林上空。
眾人戴上氧氣面罩,綠燈亮,依次躍出艙門。
林間樹葉搖晃,很快又恢復寂靜。
陸地上,戴著夜視儀的六人在c2降落點順利集結,這裡密林遍布,不見星月,空氣里瀰漫著潮熱之氣。
褚柯端著槍,帶領眾人往目標方向行進,山中不時有聲音傳來。
李馳腳步未停,低聲問,「鳥叫?」
陸勘點頭。
走在前頭的褚柯淡淡罵了句,「這鳥地方,鳥叫和人說話一樣。」
直到渾身被濕氣浸透,叢林深處出現一條與目標方向相反的小道,道上有幾枚腳印,還有掉落的樹枝,明顯是有人走過造成的。
眾人一愣,褚柯和陸勘上前仔細察看,兩人交換眼色,不約而同地說出,「偽造的。」
褚柯深深皺起眉,「對方有反偵察能力。」
陸勘看著面前山林,注意力高度集中,壓低聲音,「目標有可能就在附近。」
往前摸過去,依然樹影森森,不久,前方就出現幾個黑點,人影攢動。
眾人匍匐在地,隱匿在山林里,目標對象三人皆在,其中一名異域面孔手持一把步槍,其余兩人皆坐地上,面露焦急,似乎在等待。
初步偵察完對方火力,褚柯朝後一擺手,「02和03跟我正面強攻,03、04側翼包抄,06手榴彈準備。」
話音一落,幾人動作迅疾地從叢林裡起身,將三人團團圍住。
晨光熹微,光線透過樹枝灑在地上,山林里忽然陷入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