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扶著他坐起身,「感覺怎麼樣。」
傅亭舟,「還好,就是有點頭暈。」
疼痛其實已經減輕了很多,只是暈眩感,一陣一陣的。
白舒將保溫桶打開,盛出一碗雞湯,這是她讓家裡的阿姨煮的。
「溫度剛剛好,你要不要嘗嘗看。」白舒端著雞湯坐在床邊,傅亭舟抬了下手,頭部往後靠了一下,瞳仁冷淡,「放旁邊吧,白老夫人怎麼樣。」
「好...」白舒的眼睛還是紅腫的,神情疲倦,「醫生說,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我爸媽也不希望我奶奶再痛苦下去了。」
白氏醫療,頂級的醫療團隊齊聚,最昂貴的藥物跟醫學科技,也不過是減輕了離開的痛苦,讓白老太太多彌留幾天罷了。
阮薇看了一眼病房,目光落在了沙發上,明顯用過的毛毯,女士的衣服,「喬水去哪裡了,亭舟哥出了車禍住院,喬水竟然 沒有一直陪著,還去工作,這也太過分了吧!」
「陳彥,你晚上來這裡照顧亭舟哥。」
陳彥皺著眉。
不知道何時起,他覺得阮薇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尖銳。
這種尖銳的聲音,已經慢慢的覆蓋住他心底,對阮薇最初純真爛漫的印象。
好兄弟車禍,他來陪著照顧,這是正常的現象,不需要阮薇來說,他陳彥也會做。
但是阮薇這種略帶著一點吩咐的語氣,命令的語氣,已經不像是當年的阮薇了。
陳彥沒接她這句話,仔細的看著傅亭舟額頭的傷勢,「要不要換一家醫院,去康睦私立吧,環境也舒適一點。」
「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一周就出院了。」
陳彥又不放心的伸出手晃了晃,「這是幾?」
傅亭舟笑,「我真沒多大的事。」
陳彥在病房裡面待到六點左右,傅亭舟就讓他們先走吧,陳彥忍不住笑,「是等會兒喬水就來了,不想我們打擾到喬水吧。」
「明知故問。」
「那得了,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二人空間了。」
白舒走的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沒有辦法,桌面上放著的那一碗雞湯,傅亭舟沒有碰過,她咬著唇,唇瓣咬的血色暫失,她很想問為什麼。
喬水去工作,甚至都不能隨時來照顧他,他到底喜歡喬水哪裡。
喬水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出身。
這樣的出身,最底層,南城遍地都是。
只是漂亮嗎?
可是她白舒也不差啊。
而且她已經跟紀淮宇離婚了。
父親震怒,甚至還責怪自己不懂事,打了她兩巴掌罵她不孝。
白舒忍不住折身來到病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那一張英俊又略顯蒼白的臉印刻在心中。
「亭舟,我到底,哪裡不夠好,只要你說,我可以努力的去改變。」
「我知道,我們的過去,你也沒有忘記過,你的心裡,其實是有我位置的不是嗎?」
「我跟紀淮宇已經離婚了,我為了離婚,付出了我可以付出的一切——」
白舒的聲音有些悽厲的顫抖。
傅亭舟看著她,沉靜如霧的瞳仁,只有一絲輕嘆無奈。
聲音低啞卻有力。
「白舒,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白舒看著他,晃了一下身形,不敢置信,「你,你對喬水是一見鍾情。」
「五年前,在萬利卡紅酒遊輪。晚上7點50分,你不小心落水,我跟陳彥跳水救你,我左腿抽筋在海水中失重,跳下海救我的那個女服務員,是喬水。」傅亭舟說,「那是我第一次見她。」
自此不忘。
他睡夢中,是女人在水中如墨色暈染的長髮,蒼白精緻的臉,像是海水中的精靈,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從失重的海水中救出來。
白舒沉默了。
她的胸腔起伏著,久久說不出一句話,手指緊握著,能讓傅亭舟如此鄭重認真的說出一見鍾情四個字。
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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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水下了班,在路上買了一份大份的小餛飩,加了兩個荷包蛋。
來到病房,推開門走進去,看見的是病房窗外一片溫柔的瑰麗落日。
還有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玫瑰香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