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宙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身上,鏡片後的眼睛饒有興味,「晚凝,為什麼不把後背靠在車座上?」
魏應淮鬆了口氣,跟著看過來。
按照正常的生活習慣來看,只要繫上安全帶,人就會習慣性地往車座上靠,像溫晚凝剛剛那樣遠離椅背的動作,其實是反常識的。
「畢業典禮的這天很熱,她沒來過大城市,羞於和人打交道,因為說話的語調很怪,也不好意思跟別人問路,在里轉了好幾圈才找到位置,一路基本上都是跑過去的,身上都是汗。」
屋裡有點冷,溫晚凝把兩手疊在一起,闡述著對角色的理解,「她知道自己可能註定融入不了這個世界,那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尊嚴,不在車座上留下汗印。」
林宙坐直了些,和編劇交換了一個眼神,「好,我們稍晚些會給最後的答覆。」
魏應淮出去後,溫晚凝又和別的男演員搭了幾次,演的片段都來自同一段戲,但側重點各有不同。
走出排戲室之後,人已經累到有些恍惚,遠遠看見廊角的自動售賣機前魏應淮還沒走,和她對上視線,抓著手裡的兩瓶檸檬水飛奔過來。
溫晚凝挺詫異的,「我還以為你會回去等。」
「回去更折磨,」魏應淮把其中一瓶常溫的遞給她,「聽說林導完全沒有選擇恐懼症,基本把人都試一圈討論個十幾分鐘就定了,索性等個痛快再回去。」
想起剛剛試戲時候的互動,他還是覺得激動,「晚凝姐你真的神了……怎麼會連坐姿這種細節都想得到啊我去。」
溫晚凝淺笑一下,謝過他的飲料,找了把椅子先坐下,「生活經驗吧。」
只不過不是她自己的。
最初看《春夜》本子的時候,她只是把女主角當做一個遙遠的,和她生活經歷截然不同的小姑娘,當時試鏡的表現現在想起來,也許真的如林宙所說,「感覺不對」。
但是和凌野重逢之後,她越來越多地在這個角色身上看到了十七歲凌野的影子:像小飛蛾一樣闖進大都市,長久生活在常人難以想像的靜謐世界中的,孤單的靈魂。
當年的凌野,被誇的時候會安靜地紅了耳廓,然後是不自在地斂眸,漆黑睫毛垂下一小片陰影。
說今天得空回申城,可以去賽車場接他,就背著包站在賽車場外小巷的昏暗處一直等,連溫晚凝遲到了一小時的那次,也毫無怨言。
上車的時候會挺直了背不靠上去,她一開始還調侃他是不是偷偷穿了背背佳,後面才發現是凌野覺得自己出汗太多,不想弄髒了車上乾淨的粉色靠背。
那時候凌野還在長個子,比現在的結實體型要瘦一些,也許是因為白天的訓練強度實在太大,直直地這樣坐一會,辛苦到腰都在抖。
幅度很輕。
但她就是注意到了,飛快伸右手一戳。
凌野猝不及防,整個上半身像觸了電,向後劇烈一仰,俊臉在幽暗的環境中紅了一片,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幾乎是無助地看著她。
溫晚凝順利得逞,偏偏還要抱怨似地揚眉,「能洗的呀。」
第73章 蹭到頂流的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