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了自行車停車場,裴珩並沒有非要姜明鈺騎自行車,姜明鈺的深沉思考白費了。
裴珩解開車鎖將車推著走,姜明鈺走在他的右邊。
裴珩還在沉默。
走出教師辦公樓後,他沒再說過話。
姜明鈺這時有點搞不懂,剛剛到底是誰暈倒了,身體不舒服的到底又是誰呢。
他想要幫裴珩找藉口,或許還是樓道里的那場發燒害的。裴珩被黑暗中悄無聲息的高溫灼傷,變成了啞巴和聾子。
而且最最要緊的是,裴珩準備怎麼送他回家呢?
如果是裴珩騎自行車,而他姜明鈺用雙腳走著回去。那麼他覺得他還是現在改變主意,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回來接他的比較好。
裴珩的嘴巴這時突然的恢復了:「去我家吧。」
沒頭沒尾的。
姜明鈺在心裡說:去你家幹什麼,你難道很想我在你家過夜嗎,我不去。
但是他好像默認似的沒法張嘴。
這下他也是沒法拒絕的啞巴了。
裴珩接著問:「你想吃什麼?」他頓了頓,「我給你做。」
姜明鈺沒說話。天完全的黑了,氣溫卻還沒來得及同步驟降,溫吞的風慢悠悠地繞著鳴笛的汽車、沙沙作響的樹葉,漂浮在他的周圍。
一種很微妙的感情襲擊了姜明鈺。
他開始感到遲來的飢餓,伴隨著一種復甦的微妙感覺,好像下午那場昏迷和因為誤以為裴珩答應別人告白而帶來的後遺症,都在此刻因為飢餓而消散。
姜明鈺說:「想吃豬肝炒麵。」他雀躍的又重複一遍:「我要吃豬肝炒麵。」
他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揭過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姜明鈺和裴珩提起今天故意往他頭上丟紙條的轉校生。
說到這兒,姜明鈺把手放進褲兜,他的左邊口袋裡有一個被壓扁的紙青蛙。
姜明鈺鄭重其事的把它放到裴珩的手裡:「保管好它,這是我疊的。」
裴珩問:「哪一部分?」
姜明鈺十分驕傲的說:「扁的這部分。」
晚上是裴珩家的小飯店生意最好的時候,姜明鈺和裴珩一塊兒走了二十分鐘,隔著一條大馬路,遠遠看見紅底黃字的燈帶招牌。
這兒的馬路很寬,晚上沒什麼車經過這邊,店裡搭了一個紅色的小棚往外延伸,店門口的食客坐在塑料板凳上納涼,木製的摺疊桌上擺滿了菜,紅彤彤的辣油很有視覺衝擊力,姜明鈺瞧了一眼就覺得自己要被嗆得掉眼淚。
裴珩將自行車在門口的懸鈴木下鎖好車,拉著姜明鈺穿過一桌桌的食客,有熟客和裴珩打招呼。
廖蘭英大部分時候會在店裡算帳,今天很巧她不在。在收銀台站著的是另外一個員工。
裴珩問在端菜的幫工:「我媽呢?」
幫工忙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呢,有事出去了吧。」
裴珩讓姜明鈺先上樓,等下他燒好了端上來。姜明鈺來過裴珩家裡好幾次,沿著後廚長狹的樓梯往上走,是一道鐵門,他熟練的從裴珩的包里摸出鑰匙。
二樓很黑,樓下食客喝酒說話的聲音偶爾能傳上來。因為一樓到二樓的層高很高,這些聲音被混凝土隔絕了一大部分。
姜明鈺走到了裴珩的房間,將自己的包往床尾一丟,就躺倒在床上。
裴珩的床上有股香香的桂花味,估計是新換了洗滌劑。
姜明鈺小躺片刻,休息夠了就開始像國王一樣的巡視領地。
床邊是裴珩的書桌,他的書桌右側有一整面的書櫃,最底下是帶拼音的幼兒讀寫書,再往上認讀的難度開始加大,出現一些很厚的書籍,甚至全外文的原版書。
筆記本電腦擺在書桌左側,只占據了一個很小的位置。
姜明鈺其實挺想像探索地圖一樣把柜子里的每個抽屜都打開,看看裴珩這個假正經的傢伙有沒有藏了點什麼不該放的東西。
可惜裴珩畢竟只是幫他炒碗麵條,隨時有可能會偷偷上來,他不敢想自己要是在探索途中被裴珩逮了個正著的下場。
書桌上還有點別的東西。
一本牛皮外殼的厚筆記本很快引起了姜明鈺新的注意力,他原以為這可能是一本習題本或者錯題本,打開翻了翻。
【11.16
都是很簡單的題目,想不明白考砸的原因,為什麼會做錯,為什麼會不是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