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鈺故意等裴珩追上來後,去撞裴珩的後輪,裴珩送他的戒指內側有一行英文小字:you are my destiny。中文大意是:你是我的天命。
他猜測裴珩應該不知道這是婚戒,這個粗心鬼。
「你知道你送我的禮物裡面有什麼嗎,他們在戒指里刻了字的。」姜明鈺那天對著戒指看了好久,角角落落都沒有放過。
裴珩問:「刻了什麼?」
姜明鈺卡殼了,他不好意思在裴珩的面前複述這句情話,儘管英語是他所有科目里唯一一個能考出一百四十分高分的科目,悶聲地駛出去一段路,撒謊道:「有個單詞不認識。」
為了轉移話題,他立馬說起別的事情:「我送你的戒指你去改了嗎?」
「沒有。」裴珩說:「很合適,不需要改。」
姜明鈺困惑的問:「哪裡合適了,我明明記得那天你都戴不上。」要不然上次怎麼用鏈子串起來做吊墜掛脖子上。
「小指不是能戴上嗎。」
裴珩笑了笑:「我是不婚主義,說不準你要看我戴一輩子了。」
第25章
不婚主義。好沉重的話題。
姜明鈺原本飛揚的心情在他聯想到婚姻的這一刻, 瞬間掉到了谷底。涼爽的秋意變得刺骨到難以忍受,他感覺自己糟糕透頂,他因為裴珩送錯戒指而感到暗自竊喜, 可這根本就不是該送給他的東西。
在今天之前, 他從沒有想過裴珩是不婚主義。戀愛和婚姻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很少提及的禁忌話題,可如果裴珩從始至終沒有想過婚姻, 那麼他該有多愛姜嘉,才會在若干年後, 讓姜嘉打亂他所有的計劃呢。
儘管他只看到自己死亡的那部分,但沒有愛情小說的男主角會對另外一位男主角說自己永遠不婚。
他們會去國外領證,會攜手相約的走完剩下的一生。
炮灰姜明鈺怎麼辦?
他要活不下去了,他一定會痛苦地大鬧, 然後醜態百出的哀求。
裴珩無法再像從前容忍他的一切無理取鬧,作者懂得諒解男主角的為難, 於是大筆一揮地要他去死。
無助的悲哀在姜明鈺的身體裡鑿開一個漆黑的洞,冷風灌進來, 一陣陣的回聲像在哭,他動不了了,停在原地。他詰問裴珩:「你為什麼不婚。」
裴珩說:「這不重要。」
姜明鈺心想, 沒有比這個更重要。他的身體沉重了一百倍, 沒法再讓自行車順滑地從高坡上溜下去。
他把自己拷打了一遍,始終沒法寬容的祝福裴珩找到真愛。
不甘心。還是不甘心。
裴珩是沒法懂剛剛還像一隻麻雀般嘰嘰喳喳像唱歌似的說話的姜明鈺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姜明鈺的沉默和難過是肉眼可見的,他連騎自行車都沒什麼力氣了, 要不是裴珩在這兒,他懷疑姜明鈺可能會找個沒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僅僅因為他說自己不婚嗎?
「你是不是聽錯了什麼,」裴珩說,「我說的是我不婚,我也沒說是因為你送我的戒指導致我不婚,你難過什麼呢。」
他是真怕姜明鈺這個愛哭鬼在偷偷掉眼淚,想掰過姜明鈺的臉,仔細地借著月光看他臉上的表情。
姜明鈺細聲細氣的說:「裴珩,你不要再說了,我不高興你說這個。」
裴珩從來不知道姜明鈺會對自己的終生大事這麼上心,可如果姜明鈺要逼他若無其事暢談未來的愛人,對他來說是否太殘忍了一些,他做不到,「為什麼,你有什麼不高興的?難道看到我結婚是你的願望之一?可我不想,你要我怎麼辦。」
姜明鈺悶悶的警告他:「我要哭了。」
「那些東西太遙遠,我一想到就難過。」姜明鈺幼稚又執拗的說,「我想和你一直這樣騎自行車,路的盡頭是路,時間不會流逝,什麼都不變。」
他以為自己的願望很樸實,不知道自己給裴珩出了一個多大的難題。
裴珩並沒有暫停時間的魔力,只好絕口不提此事。
他們在車棚鎖掉自行車,做賊一樣的抱著黑膠唱片溜上樓去。三樓實際上做了兩個房間,裴珩很少上樓,從前廖蘭英在閣樓上養了一隻白色長毛的藍眼睛波斯貓,那隻貓很笨,高點的地方都跳不上去,壽終正寢後,它的小房間就成了一個雜物室。
靠窗台的位置擺了一盆晚香玉,推門進去就聞到那股馥郁的花香,窗戶是開著的,涼風伴著花香徐徐地推進房間,白紗材質的窗簾像魚尾巴,時不時拍打兩下牆面。
唱片機放在牆角的五斗柜子上,邊上還有一個咖啡機。這是一個氣味豐富的房間,姜明鈺進去嗅了嗅,很敏銳的在放咖啡豆的抽屜里找到了一盒拆過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