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大口咬著包子,含糊道:「對啊,這案子繞來繞去,線索全斷在這被面上了。」
「被面?」薛掌柜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句,低頭繼續忙活,似是不經意地問道,「還能因為一塊被面查案?」
阿月撇撇嘴:「還是金絲鑲邊的呢!薛叔,你見過嗎?」
薛掌柜聞言,隨意地抬頭笑了笑:「嗨,這種事哪輪得到我。」隨即低頭忙活,話鋒一轉,「不過,我這五味肉粥裡面會參一些野菜,前幾天上流山挖野菜,倒是時不時瞧見有人背著包裹從法正寺下來,也不知裝了啥。」
阿月聞言,眼睛一亮:「那人長什麼樣?看清了嗎?」
「天太黑,哪看得清?」薛長福搖頭嘆道,「不過,那方向……像是往城郊破廟那邊去了。」
李長曳聞言,心頭一動,和阿月對視一眼,隨即沉聲說道:「薛掌柜,多謝您,這條線索很重要。」
「嗨,盡一點微薄之力罷了。」薛長福擺擺手,低頭繼續忙活,卻沒再多說一句。
**
第二日清晨,秋風一陣緊似一陣,吹得流山上層林盡染。法正寺聳立在半山腰,寺頂的琉璃瓦在朝陽的光彩中熠熠生輝。山道上,香客三三兩兩,鐘聲悠遠,隱隱約約從林間傳來。這座古老的寺廟早在前朝便是鳳州的信仰中心,十幾年前那場滅法風波雖動盪一時,卻未能撼動它在民間的地位。
山門前,陶勉抬眼望向巍峨的寺廟。他身著素淨的白袍,身形修長挺拔,眉目淡然而溫潤,整個人如一幅山水間的畫卷。
而一旁侍衛的趙霆,則顯得格格不入。他一身寬大的書童服,肩寬腰窄,頭上的兩個小啾啾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二公子……」趙霆低聲咬牙切齒,「這裝扮真的有必要嗎?」
「低調。」陶勉語氣淡然,修長的手理了理袖口,「收起你的校尉架子,今天你是我的書童。」他頓了頓,側頭看向趙霆,語氣平淡地補充,「還有,別叫我二公子。」
隨即他調整了衣擺,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邁步走進寺內。
趙霆嘴角抽了抽,正想反駁,忽然聽到山道上傳來幾聲輕笑。幾個提著香籃的小姑娘路過時,捂著嘴笑得直打顫。趙霆臉色頓時鐵青,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寺內的大殿清淨肅穆,住持見深和尚早已等候多時。他拂塵在手,微微欠身:「縣令大人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陶勉不疾不徐地走近,氣度從容。他垂眸回禮,語氣溫潤:「大師怎麼知道我是縣令?」
見深神色平靜,話卻藏鋒:「風來雨去,世間消息自有流通。更何況,泰玄王頭疼的毛病,前些時日還曾托人問診於貧僧。」
趙霆聞言一怔,眉頭驟然緊蹙,腳下上前一步,已迅速擋在陶勉身前。佩劍半出鞘,抵在兩人之間。他用餘光掃了掃四周,又回頭低聲提醒:「大人,小心。」
陶勉擺擺手,走到大師面前,語氣微斂:「原來如此。」他略一沉吟,直言道,「此次到訪,確實是為了一樁要案。希望大師能提供一些線索,但也請大師暫時替我保密。」
「貧僧只會與有緣人說有緣話。」見深雙手合十,低眉垂目,撫過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頓,又緩緩放下,「施主查的是何事,若有所需,可儘管明言。」
陶勉正欲開口,廟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一個身形利落的女子推門而入,步伐帶風。她穿著公衙的玄色短打,腰間佩劍隨著步伐輕微晃動,眼神銳利如刀。
「陶縣令果然先我一步。」女子目光掃過大殿,目光地停留在陶勉身上。
陶勉轉頭看去,眉心不由微微一皺。他收起臉上的淡笑,語氣依舊溫和:「李班頭,你怎麼也在這裡?」
「那裹著死人的被面直指法正寺,我自然要來。」李長曳語氣冷肅,目光如刀般掃過大殿,停留在陶勉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和探究,「只是不知陶大人為何也會出現在此?」
「法正寺是鳳州的重要寺廟,我是縣令,自然要來查探。」陶勉言辭溫和。他看向見深和尚,話鋒一轉,「大師,李班頭說的事,您可有耳聞?」
見深眉頭微蹙,語氣依舊平靜:「不知兩位所言破廟之事,究竟指什麼?若與本寺有關,貧僧定當盡力協助。」